《悼诗》是五代十国南唐后主李煜创作的一首五言律诗,此诗是李煜为悼念幼子仲宣早夭而作。诗歌开头点明对亡子的思念始终难以消除,而这种思念又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接下来四句继续细写这种愁苦,特地渲染了一个增悲添愁的环境。最后想到的是宗教的救赎。全诗情感真挚,凄恻感人。
永念难消释,孤怀痛自嗟。
丧子之痛难以释怀,但是爱妻现在重病在床怎忍再让地承受打击,就让我一人承受这痛苦吧。
雨深秋寂莫,愁引(1)病增加。
深秋时节阴雨靠靠,分外冷清孤寂。这样愁苦的心情,怎能减轻我的病痛呢?
咽绝风前思,昏朦(2)眼上花。
伫立风中,更加哽咽悲哀,眼前一片昏暗述茫,甚至连深秋的残花也模不清。
空王(3)应念(4)我,穷子(5)正迷家(6)。
我的灵魂饱受苦痛煎熬,我佛慈悲,请为我指引宁静的归处吧!
(1)引:《五代诗话》引诗作“剧”。
(2)昏朦:指眼光昏花,朦胧。或作“昏濛”。
(3)空王:佛教语,佛教信徒对佛祖的尊称,因佛说世界是一切皆空。
(4)念:怜。
(5)穷子:佛教语,法华经七喻之一。三界生死之众生,譬之无功德法财之穷子。此指走投无路的人。
(6)迷家:相传汉初辽东人丁令威学道得仙,归来而无相识者,化鹤停于城头华表柱上,有少年举弓欲射之,鹤乃吟日:“去家千岁今来归,城郭如故人民非。”见《艺文类聚》卷七八引《搜神记》。此事常用以表示物是人非之感。后佛教徒又用以表示迷失路径而祈请佛的指引。
《悼诗》此作又名“悼幼子瑞保”。李煜次子仲宣,小字瑞保,三岁时受封宣城郡公,死后追封为岐王。瑞保是李煜与大周后的次子,生于公元961年,正是李煜即位的当年。陆游《南唐书》卷十六记载:“宋乾德二年,仲宣才四岁。日,戏佛像前,有大琉璃灯为猫触堕地,哗然作声,仲宣因惊痫得疾,竟卒。”时间据《岐王墓志铭》是在这一年的冬十月二日。此时,大周后正卧病在床,势将不起。这首诗亦见于宋马令《南唐书》卷七《宗室传》:“初,仲宣卒,后主哀甚,然恐重伤昭惠,常默坐饮泣而已,因为诗以写志云云。”时年28岁的李煜几乎被丧失爱子的剧痛完全打倒,却忧心引起大周后大恸而加剧病情,强力独自撑持,不能尽情宣泄悲痛。马令《南唐书》卷三又载:“时昭惠病剧,后主恐重伤其意默坐饮泣,因为诗以写志,吟咏数四,左右为之泣下。
时值深秋,二十八岁的李煜几乎完全沉浸在丧子之痛中难以自拔同时丧妻之优也令他痛苦难耐。诗歌开头就点明“永念难消释,孤怀痛自嗟”,对亡子的思念始终难以消除,而这种思念又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接下来四句继续细写这种愁苦。“雨深秋寂寞”是诗人特地渲染的一个增悲添愁的环境,为“愁引病增加”做铺垫。为悼念早夭之子,哀吟至此,不禁让人为之泣下。茫茫的愁苦之海,李煜已经被淹没了,绝望之中,他想到的是宗教的救赎:“空王应念我,穷子正迷家。”可惜的是宗教最终也没能挽救虔诚的李煜,他一生遭受所有苦痛时,包括最后殒命汴梁,“空王”都不在场。
本来在夫妻之间,痛失爱儿固然哀苦,如果可以相互地诉说,相互地抚慰,就能多少有所释放与缓解。然而妻子正在重病之中,李煜非但不可诉说,还得处处克制;这一重又一重的悲苦积郁在心,既是“永念难消释”的不能忘怀,又唯有“孤怀痛自嗟”而已,叫人如何承受?首联情感内涵十分沉重,后三联则顺此而下,一路述说。因为是“孤怀”,所以秋雨之中,分外寂寞;悲来无际,徒增病痛。因为是“孤怀”,风中的思念只能独自下咽,眼前的恍愧不过是泪水的幻想。这无人可以分担的哀伤,这无处可以诉说的悲痛,摧折肺腑,迷茫神智,绝望的诗人只能向虚妄中的佛陀去祈求救助:“空王应念我,穷子正迷家。”
马令《南唐书》卷三载录此诗时写道:“时昭惠病剧,后主恐重伤其意默坐饮泣,因为诗以写志,吟咏数四,左右为之泣下。”当李煜独坐垂泪,轻吟此诗以抒写悲伤之时,周边的侍从无不为他的悲哀所感染而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