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时光·宝髻偏宜宫样》是唐玄宗李隆基创作的一首词,上片着意描绘一位女子的美貌:流行的发髻,像莲花般鲜嫩的脸庞,身体散发着香气,天生的眼眉既美且长。下片是写对这妙龄女郎的希望,要她“莫负好时光”,嫁个“有情郎”。此词对人物的描写细腻,抒情含蓄委婉,是一首风格婉约的词作。
宝髻(1)偏宜(2)宫样(3),莲脸嫩(4),体(5)红(6)香(7)。眉黛(8)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
你装饰珠宝的高高的发髻,最适合宫中流行的式样。你的脸庞像莲花一样鲜嫩,肌肤白里透红散发馨香。你青黑的眉毛不需人工描画,天生双眉入鬓又细又长。
莫倚(9)倾国貌(10),嫁取个,有情郎(11)。彼此当年少,莫负(12)好时光。
不要倚仗自己有倾国之貌,应该嫁给一个有情有意的如意郎。我和你正当青春年少,千万不要辜负了美好的时光。
(1)宝髻:插戴珠宝的发髻。
(2)偏宜:甚合。
(3)宫样:宫中流行的式样。
(4)莲脸嫩:像莲花那样鲜艳娇嫩的脸。
(5)体:即躯体,这里指女子的肌肤。
(6)红:红润。
(7)香:馥郁芳香。
(8)黛:青黑色的颜料,古代女子用以画眉。眉黛即眉毛。
(9)倚:倚仗。
(10)倾国貌:极言妇女之美貌。
(11)有情郎:有情有意的男儿。
(12)莫负:不要辜负。
关于《好时光·宝髻偏宜宫样》此词的创作,有一个离奇却有趣的故事,据《词林纪事》记载,唐玄宗“尝临轩纵击,制一曲曰《春光好》,方奏时,桃李俱发,应词中‘莫负好时光’之语,明皇戏曰:‘此事不唤我作天公可乎?’”现实中唐玄宗酷爱音乐。他六岁就能歌舞,少年时在府中自蓄散乐一部以自娱。正是由于他酷爱音乐的缘故,他对宫中善于音律的女子宠爱有加,这首词很有可能是赠予他所欣赏甚至爱慕的一位女子的。
《好时光·宝髻偏宜宫样》这是一首仿效民歌写男青年向姑娘求婚求爱的新词。它强调了爱情不要倚仗貌美,要选有情有义的郎君来嫁。当然由于封建帝王的审美观,把一个美女写得珠光宝气,宫样梳妆,脱离了民间姑娘的天生丽质。
上片集中描写女子的美艳过人。先写发髻,“宝髻”二字透露出来的是精致与讲究。“偏宜宫样”是侧写其气质不凡,盖宫样发髻虽时髦好看,但非人人适宜,而词中女子则天性合适,宛然定制。唐时妆饰风气往往以宫女为典范,故发型和服装的“宫样”意味着潮流前卫,如刘禹锡《赠李司空妓诗》诗“高髻云鬟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即是指官样发型,而白居易《上阳白发人》诗“小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届细长”,韩偓《忍笑》诗“宫样衣裳浅画眉,晚来梳洗更相宜”则主要指宫样服装。
接下写脸部,视觉上的脸嫩、眉长与嗅觉上的体香,衬托出一个青春可人的女性形象,尤其是“天教入鬓长”一句极力写出了女子的天生丽质。这里虽用了张敞的典故,但并非表现恋人或夫妻恩爱的意思,而是着力表现其超乎寻常的美丽而已。《西厢记》中张生第一次见莺莺,就这样描写道:“则见她宫样眉儿,新月偃,斜侵入鬓云边。”也是被莺莺长长的屑线所吸引。有学者认为“体红香”一句乃是暗写杨贵妃,因为《开元天宝遗事》“红汗”条记载:“贵妃每至夏月,常衣轻绡,使侍儿交扇鼓风,犹不解其热,每有汗出,红腻而多香。或拭之于巾帕之上,其色如桃红也。”但是否能由此将“体红香”归为杨贵妃的专有特征,却是要打个问号的。因为从结构上来说,整个上片都是集中描写头部和脸部的装扮,如果插入一句对身体的描写,不免使文笔显得枝蔓了。而且“美人红妆色正鲜,侧垂高髻插金钿”(岑参《敦煌太守后庭歌》),红妆及脂粉香用于脸部描写也是常见的情形。
下片转入议论。盖此女子因自恃其过人之美艳,—般男子难入其眼。但真情可贵,青春短暂,故词人郑重劝告:美貌不可恃,青春都一晌,如遇有情郎,不妨付衷肠。从词的前面内容来看,唐玄宗对女子的容貌和气质是十分欣赏的,暗含爱慕之意,非泛泛之交者可比,但从后面内容来看,又完全是一种朋友口吻,虽有关切,却无爱恋。其间关系耐人寻味。
《好时光·宝髻偏宜宫样》全词语言生动、流畅,饶有民歌率真风味又不失含蕴。像“莲脸嫩”的鲜活比喻,“体红香”的鲜明生动描写,眉黛的夸张,下片流水般的明快、俊朗、流畅,都是艺术纯熟的表现。
关于《好时光·宝髻偏宜宫样》此词的评论有正有反。陈廷焯认为此词“俚浅”,与《云谣集杂曲子》相比,其语言风格倒有几分相像,则纵是淡浅,似也不足为病。而在词的体制上,此词尤其值得注意。因为唐人词多由律、绝杂和声而成,后人将和声填以实字,词体乃成。刘毓盘《词史》引《全唐诗注》,即怀疑此同为由五言八句诗而来,偏、莲、张、敞、个等字,本属和声,去此和声,仍为一诗。其说可备参考。但李隆基在词体形成历史上的作用值得关注。正如王易《词曲史》所云:“······及玄宗而制作烂然,超绝前代,既长文学,复擅音声······由是上好下甚,声乐之教几遍天下。士大夫揣摩风气,竞发新声,乐府词章独越前代,同体之成,亦于是托始焉。”语略有夸张,但李隆基对词体的推动作用也是不能抹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