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撼苍梧,秋雨潇潇响翠竹,秋云黯黯迷烟树。三般儿一样苦,苦的人魂魄全无。云结就心间愁闷,雨少似眼中泪珠,风做了口内长吁。
水仙子·秋风飒飒撼苍梧这支小令前后的两组鼎足对,十分令人注目。前一组三句均以一个“秋”字领起,分别渲染了风、雨、云的萧瑟秋象,每一句中有形象,有动态,有效果,构成了生动可感的三幅画面。
秋风飒飒撼苍梧,秋雨潇潇响翠竹,秋云黯黯迷烟树。三般儿一样苦,苦的人魂魄全无。云结就心间愁闷,雨少似眼中泪珠,风做了口内长吁。
秋风沙沙地劲吹,把梧桐树不住地摇撼;秋雨淅淅沥沥,在翠竹中响成一片;秋云遮迷了远方的树影,罩上了一派昏暗。这三件都增添了愁苦,使人无所适从,肝肠寸断:秋云仿佛压上了心口,郁积为浓重的愁烦;秋雨绵绵,还及不上眼中的泪点;秋风阵阵,都化成了一声声长叹。
四、五两句,“三般儿一样苦”作一小结,“苦的人魂魄全无”推进一步,引起下文。这承上启下的过渡,不仅绾联了首尾的两组对仗,还巧妙地将外界的物象与人物的内心世界转接起来。末尾三句是对“魂魄全无”的诠释,妙在它仍以上文的“三般儿”作为暗喻对象,一一与人物的愁苦挂起钩来。秋云不是“黯黯”低压,将烟树的远景都遮迷了吗?其浓重的郁结,不过只是“心间愁闷”的象征。秋雨“潇潇”,打得竹林沙沙乱响,其点密势猛可想而知,却还“少似眼中泪珠”。至于秋风“飒飒”,撼动苍梧,迅烈而凄厉,作者则比之为“口内长吁”,一个“做”字,将长吁的不由自主形象地表现出来。这样,前时的景语顿时都化作了情语,“飒飒”、“潇潇”、“黯黯”的叠字增添了凄苦的神韵,而主人公在清秋季节的悲愁深悒,也就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郑光祖《王粲登楼》杂剧〔普天乐〕曲:“楚天秋,山叠翠,对无穷景色,总是伤悲。好教我动旅怀难成醉,枉了也壮志如虹英雄辈,都做助江天景物凄其:气呵做了江风淅淅,愁呵做了江声沥沥,泪呵弹做了江雨霏霏。”本曲的构思或受了郑曲的影响,但它先作风、雨、云的伏笔,再作照应,针线细密;三则借喻生动贴切,使人几乎忘了其中的夸张成分:这一切都是本篇青出于蓝之处。尤其是“风做了口内长吁”,更是散曲的俊语。莎士比亚对“叹息是一阵风”的比喻颇为自赏,在剧作中多次运用,殊不知中国散曲作家的同类妙思,要比莎翁领先问世二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