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梦最难留,吹过仙洲。寻思依样到心头。去也无踪寻也惯,一桁红楼。
中有话绸缪,灯火帘钩。是仙是幻是温柔。独自凄凉还自遣,自制离愁。
《浪淘沙·写梦》是清代词人龚自珍所作的一首词,上阕写在梦中与一位女郎相会,梦醒后寻思,似乎就在自己熟悉的红楼。下阕写一觉醒来,眼前景物依旧,才知却是在做梦,那个虚无缥缈的仙洲本不属于自己。诗人把现实生活中无法倾诉的痴情,运用“写梦”的艺术手法,真实地展现出来。整首词的风貌一如梦境一般扑朔迷离,也符合青春期爱情患得患失、怅惘迷茫的特征。
好梦最难留,吹过仙洲(1)。寻思依样(2)到心头。去也无踪寻也惯,一桁(3)红楼。
美好的梦境最难留住,梦中我到了仙人居住的地方。现在回味起来,那梦境依旧留在心头。梦中的情事在醒来后消失无踪,只能向空寻觅,我对此已经习惯,尚记得梦中出现的那一角红楼。
中有话绸缪(4),灯火帘钩。是仙是幻是温柔。独自凄凉还自遣(5),自制离愁。
在那梦中的红楼上,我和那个人细细密语,灯火荧荧,帘钩低垂。这般温柔的场景如幻境,又如仙境。醒来后只剩下我一个,孤独又凄凉,只得独自排遣这离别的愁绪。
(1)仙洲:海上的仙境。
(2)依样:按照梦中的形状。
(3)一桁:一座,一排。桁:梁上的横木。
(4)绸缪:缠绵,情意深厚。
(5)遣:排遣。
龚自珍自嘉庆十五年(1810年)开始填词,嘉庆十七年(1812年),其外祖父段玉裁已看到龚自珍的《怀人馆词》三卷,《红禅词》二卷。后来,龚自珍将《红禅词》删定为《无著词选》。根据《无著词选》中词作的排列顺序,大致可判断此词作于嘉庆十五年前后,是其二十岁左右初学填词时之少作。《浪淘沙·写梦》这首词写他与一位“红楼”女子的一段难忘的恋情。
《浪淘沙·写梦》这首词出自《无著词选》,为龚自珍弱冠初学填词时所作。夏闰枝云:“《无著词》一篇,皆实事也,其事深秘有不可言者”,可见“写梦”之梦并不缥缈,系有真实的事件与情感贯穿其间。青春时期,爱潮涌动,也最宜寄托于小词。
出于情感的患得患失、迷茫怅惘,这首小词也相应地呈现迷离惝恍的风貌。将实存的情感虚化为空灵的梦境是一方面;“写梦”的过程中又以“仙洲”、“红楼”等意象竭力张扬其幽幻邃远之致是另一方面。二者结合,到下片乃有“是仙是幻是温柔”之一问,乃有“独自凄凉还自遣”之结局,其情之恍惚,令人感慨;用情之深、之苦,又令人动容。
此词虽少作,我们已可领略龚自珍“能为飞仙之语”的别具一格的才性,其“绵丽飞扬”的词风也初见端倪。不过,仅就此期创作而言,还是作者外祖父段玉裁的评价“银碗盛雪,明月藏鹭,中有异境”(《经韵楼集·怀人馆词序》)更能道中其秀美与圆融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