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行·其三》是唐代诗人崔颢的组诗作品《长干曲四首》中的第三首,这组诗以男女对话的形式,描写了采莲女子与青年男子相恋的过程:两人偶然水上相逢,初不相识,女子找出话头和对方攀谈,终于并船而归。诗中描绘船家少女的大胆和聪慧,憨厚如实的语言维妙维肖,非常可爱。这四首诗继承了前代民歌的遗风,既不是艳丽而柔媚,又非浪漫而热烈,而是以素朴真率见长,写得干净健康。
下渚(1)多风浪,莲舟渐觉稀。
下渚的风浪很多,采莲的船只渐渐少了。
那能不相待?独自逆潮归(2)。
哪能不相等待,自己独自迎着潮水归去呢?
(1)下渚:一作“北渚”。
(2)逆潮归:一作“送潮归”。
崔颢《长干曲四首》载于《全唐诗》卷一百三十。“长干曲”是南朝乐府中“杂曲古辞”的旧题。这组诗创作时间未能确证。
《长干行·其三》当是女子再次向男子致词。诗意表明,女子对船家青年拘谨的态度并不在意,还主动邀请他与自己一起逆潮归去。与第一首诗相比,她对男子的追求之意有了进一步的表露。吴歌西曲中常见男女借停舟相载、采莲同归以表示爱情的内容。南齐诗人谢朓模仿南朝乐府民歌所作的《江上曲》说:“愿子淹桂舟,时同千里路。千里既相许,桂舟复容与。”便是集中了这类诗歌的意思。但与崔颢诗相比,比较直露。崔颢这首诗仅效仿南朝乐府民歌常用“莲”双关爱“怜”的手法,以莲舟相待、逆潮同归暗寓以心相许、愿同千里之意,表达就要含蓄得多。诗中正面阐发了《长干曲》古辞中“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摇”的意蕴,但已没有古辞中女子那种故意卖弄本领的泼辣神情,而是着重表现她对江面上浪多舟少的顾虑,以此作为邀请青年同归的理由。与第一首联系起来看,崔颢笔下的这个女子更多了几分温婉和机敏。她虽然大胆主动地向男子提出邀请,但始终没有正面表白。如果不看第四首,也完全可以把她的邀请看作是向同乡提出结伴迎潮而行的普通请求。如从古辞的角度去体会,她可能是出于对青年的关怀,愿以自己惯弄潮头的经验陪他迎接风浪,也可以理解为女子见天色渐晚,莲舟已稀,希望男子陪伴自己一起归去。而诗人的艺术目的也正在此。其意蕴的含浑和表情的坦诚,使这首诗能不涉南朝乐府和文人拟乐府中这类题材所难免涉及的艳情,同时又最大程度地恢复和提纯了民间男女交往时天真无邪、健康朴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