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烟初试花如梦,疑收楚峰残雨。茂苑人归,秦楼燕宿,同惜天涯为旅。游情最苦。早柔绿迷津,乱莎荒圃。数树梨花,晚风吹堕半汀鹭。
流红江上去远,翠尊曾共醉,云外别墅。淡月秋千,幽香巷陌,愁结伤春深处。听歌看舞。驻不得当时,柳蛮樱素。睡起恹恹,洞箫谁院宇?
《齐天乐·新烟初试花如梦》是宋代词人吴文英的作品。此词上阕伤春,而伤春中处处有怀人之意,下阕怀人,而怀人中处处有伤春之情,将伤春与怀人打成一片,词境圆融。此词用笔曲折,善于转折收放,词句清丽,情致缠绵,将天涯做客、伤春怀人之意娓娓道出。
新烟(1)初试花如梦,疑收楚峰(2)残雨(3)。茂苑(4)人归,秦楼(5)燕宿,同惜(6)天涯为旅。游情最苦。早柔绿迷津(7),乱莎荒圃(8)。数树梨花,晚风吹堕半汀鹭。
寒食后的新火,试着点燃,烂漫的春花,仿佛进入梦幻。似乎是巫山的雨云在往回收敛。楚地山峰滴落的是残存的雨点,滞留在吴地繁茂林园的人儿已经归来,在秦楼梁上借宿的是旧时的紫燕,有同样的遭际,我们同病相怜,在天涯海角备费游子的苦辣辛酸,最苦是游子的情杯凄慘孤独。最先发现柔嫩的绿茵迷失了行船的口岸,杂乱的莎草布满荒芜的花圃。只有几株梨树,花朵儿开得缤纷烂漫,晚风轻拂,吹啊,吹啊,吹落的白鹭把沙汀占去了大半。
流红江上去远,翠尊(9)曾共醉,云外别墅。淡月秋千,幽香巷陌(10),愁结伤春深处。听歌看舞。驻不得当时,柳蛮樱素(11)。睡起恹恹(12),洞箫(13)谁院宇?
水上漂走的红花一瓣接着一瓣,江水催送着花瓣已流得很远,翠绿的酒杯曾经把我们陪伴,醉意爬上了双脸,别墅仿佛在云山之外。淡淡的月色把秋千送到面前,大街小巷到处飘散幽香,伤春的深愁在聚结扩展,无法挽留当年听歌看舞的美好时间。无法挽留小蛮和樊素不再离散如今。睡意去后浑身乏力,心情仍然悒郁厌倦,只听得洞箫缓缓奏起洞箫,你来自谁家的庭院?
(1)新烟:即新火,寒食后新举之火。
(2)楚峰:即巫峰、巫山。
(3)残雨:即巫山云雨。
(4)茂苑:花木繁茂的苑囿。
(5)秦楼:即凤台,凤女台。传秦穆公为其女所建。在今陕西宝鸡县东。
(6)惜:惺惺相惜。
(7)柔绿迷津:“柔绿”指春草春树。“迷津”指迷路。
(8)乱莎荒圃:此指乱草荒芜了圃田,昔日所游之圃已成荒烟乱草之地。
(9)翠尊:绿杯。翠,深绿色。尊,古代酒具。亦作“樽”。
(10)巷陌:街道。
(11)柳蛮樱素:化用白居易二妾樊素善歌,小蛮善舞的典故,代指爱姬。
(12)恹恹:悒郁懒怠的样子。
(13)洞箫:管乐器名。
《齐天乐·新烟初试花如梦》此为忆姬词。夏承焘《吴梦窗系年》:此词作于苏州,约四十五岁时。“茂苑”是吴郡苏州的代称,此词引杨笺苏姬归吴,是词人在苏妓离开后,行役归来重回吴地(苏州)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