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儿·秋日宫词》是元代散曲作家张可久创作的一支散曲,此曲悲秋,描写妆楼静、翠沟冷、御舟闲、芙蓉 枯、柳叶败,表现出一派衰飒景象,反映了幽闭深宫对美好事物的摧残与肃杀。全曲写实与想象结合,构思立意,显出作者的匠心独运。
花边娇月静妆楼,叶底沧波冷翠沟,池上好风闲御舟。可怜(1)秋,一半儿芙蓉一半儿柳。
花丛旁边,娇娇月下,静静的妆楼,柳叶底下冷冽水波在悴沟里流走。池塘上风儿轻轻,闲卧着御舟。好可怜的金秋,一半儿火红芙蓉,一半儿翠绿杨柳。
(1)可怜:可爱。唐白居易《暮江吟》:“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宫词”之名,最早有唐人崔国辅的一首《魏宫词》,但代表作家,是唐代王建和五代花蕊夫人,其《宫词百首》,内容都是反映老百姓无法闻知的宫廷生活。花蕊夫人生活在宫中,所写的都是耳闻目见之再现;王建则得之于宦官王枢密的转述,可算半个知情人。但后代文人尽管得不到入宫采访的机会,却也能凭着自己的知闻和生活经验摹想出深宫的内幕,往往也有“本地风光”的韵味。张可久是连京城也未到过的,他的这支《秋日宫词》,属于在想象中创作的例子。
《一半儿·秋日宫词》此曲悲秋,妆楼静、翠沟冷、御舟闲、芙蓉枯、柳叶败、种种描写、都是一派衰飒景象。起首的三句“花边娇月静妆楼,叶底沧波冷翠沟,池上好风闲御舟”,并列铺排了宫苑的三处景象。这里不乏皇家的专有景观,如“妆楼”“翠沟”“御舟”,美景圆备,有“花”“叶”“娇月”“沧波”,池上吹拂的也是“好风”。但三句的主调却无一不是冷寂凄清,“静”“冷”“闲”三字看似毫不着力,却牢牢左右了全局。由此可见作者绘景的功力。
四、五两句“可怜秋,一半儿芙蓉一半儿柳”,宕开一步,字面上是继续写景,实质上是议论和总结。作者表面上是赞叹这秋日美景,其实是以乐景写哀,为这好景而叹息,叹息如此美景只能在这冷寂的宫中独自凋零。“一半儿芙蓉一半儿柳”,令人立即联想起白居易《长恨歌》的诗句:“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由于环境和景物的触发,从景物联想到人,芙蓉花、垂柳仿佛是美女的容颜,一红一绿,冷暖色调对比,写实与想象结合,构思立意,显出词人的匠心独运。可见,作者真正叹惜的是幽闭深宫对美好事物的摧残与肃杀。
萨都剌作过一首《宫词》:“深夜宫车出建章,紫衣小队两三行。石阑干畔银灯过,照见芙蓉叶上霜。”也运用了芙蓉意象。杨瑀《山居新话》批评说“盖北地无芙蓉”,不符合元宫的情景。其实,这与宋代沈括批评《古柏行》中的古柏“四十围”是径七尺,而高“二千尺”“无乃太细长乎”是同样的思维。这样的批评会严重伤害到对诗歌的审美阅读。在评论文作品时,不能仅仅集中在它所传递出来现实的部分,还应该考虑到作品的美学功能。元大都宫中“无芙蓉”叫人难以想象,但这一细节却也说明曲作者作此《秋日宫词》,是别有自己的艺术意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