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乐·秋怀》是元代散曲作家张可久创作的一支散曲,此曲抒发了作者由悲秋而忧伤身世的深沉思绪。全曲讲究格律、辞藻,用典较多,文词工巧婉约,颇能体现“小山乐府”的特色。
为谁忙,莫非命。西风驿马(1),落月书灯。青天蜀道难,红叶吴江(2)冷。
究竟是为谁这样辛苦奔波?莫非是命中注定。西风萧瑟瘦马颠簸,落月下书卷伴一盏昏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红叶满山吴江凄冷。
两字功名频看镜,不饶人白发星星。钓鱼子陵(3),思莼季鹰(4),笑我飘零。
为那两字功名,岁月匆匆不饶人,镜中人已白发频添。垂钓的严光,思恋莼羹的季鹰,定会笑我飘零。
(1)西风驿马:指在萧瑟西风中驱马奔忙。
(2)吴江:即松江,为太湖最大的支流。
(3)钓鱼子陵:指拒绝汉光武帝征召隐居垂钓的严光。
(4)思莼季鹰:张翰,字季鹰。据《晋书·张翰传》记载:“翰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乎?’遂命驾而归。”当时张翰在洛阳为官,秋风吹来,因思念故乡风物,遂去官返乡,于是中国的诗学中就多了一个“莼鲈之思”的典故,是谓“思莼”。
张可久是一个始终沉抑下僚、不能施展抱负的失意者,这首《普天乐·秋怀》就是他自觉岁月销磨而功名难遂的悲叹。其具体创作时间未详。
宋玉《九辩》云:“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可以说开启了文人悲秋的先河。此后在骚人墨客的作品中,都部积着浓浓的悲秋情结。《普天乐·秋怀》这首散曲抒发了作者由悲秋而忧伤身世的深沉思绪,读来令人一咏三叹,感慨不已。此曲出人意料地以自问“为谁忙,莫非命”开篇,笔势突兀。真正的缘由,作者并未明说。结合下文,读者自然可以明白。这样就有许多意思都包含在不言之中,不直说比直说更使人感到深沉。
“西风驿马,落月书灯”,就具体描写自己的艰辛忙碌。“驿马”指中国古代历史上为国家传递公文、军事情报、物资等的马匹。这里指作者的白日奔波。“书灯”指作者夜晚仍不能休歇,或潜心读书,或赶写公牍。从中可见作者从早到晚的疲于奔命。“驿马”“书灯”前的修饰词“西风”“落月”,渲染了一种凄凉衰怆的气氮,烘托出作者的辛酸失意“青天蜀道难”化用李白《蜀道难》“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有学者认为这是李白喟叹友人何苦冒险入蜀,以地形之险喻仕途之险,予危途难行”的主题以政治的内容。作者化用此句,一方面表达了自己奔波在外跋山涉水的艰难,另一方面也表达元代社会仕途的凶险,自己如要施展抱负也“难于上青天”。
“红叶吴江冷”是唐代诗人崔信明的残句。塞塞五字,化景物为情思,把晚秋的萧索冷丽写得无与伦比。宋人《环溪诗话》云“前辈诗有以一句得名”,所举即是此句。明人吴从先也说:“名世之语,政不在多;惊人之句,流声甚远。警如“枫落吴江冷,千秋之赏,不过五字。”《小窗幽记》从中可见此句的艺术魅力。后来包括张可久在内的文人之所以对此句情有独钟,当是它包含了天涯漂泊失意之人共同的情感体验,才会引起跨越时空的情感共鸣。
“两字功名频看镜”化用杜甫《江上》诗句“勋业频看镜,行藏独倚楼”。此联写出了岁月蹉跎、报国无门的悲痛。清人李子德评此联说:“十字至大至悲,老极淡极,声气俱化矣。”作者借用杜诗来表达自己岁月消磨面功名难遂的悲叹,更显得含蓄深沉。
“钓鱼子陵,思莼季鹰,笑我飘零。”东汉严子陵博学多才,光武帝履水邀请他做官,他都不为所动,终老于山水之间。季鹰是晋代张翰的字。张翰在洛阳做官,因见秋风起,乃思家乡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感叹:“人生贵得适志,安能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乎?遂命驾归。这是一种六朝的风度。作者在此以二人的淡泊超脱衬托自己在名利追逐中的困窘和可笑,也表达出他对官场追逐的厌弃和诗意栖居的向往总的来说,《普天乐·秋怀》全曲所渲染的气氛是肃杀、苍凉的,所营造的意境是凄迷、灰暗的,所表达的情感则是十分低沉、抑郁的。景物特点与人物情感有机地融为了一体,真正达到了景中有情、情中有景、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