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曲·送春》是元曲作家贯云石创作的一首散曲。这首曲子写暮春景色,表达了曲家浓浓的惋春、惜春、伤春之情。全曲通篇用问答方式进行,词意转折跌宕,题为“送春”,而全篇不着一个“送”字,处处不现“春”字,纯以自然景象与人的活动罗列来加以描绘,别有一番情趣。
问东君何处天涯(1)。落日啼鹃,流水桃花。淡淡遥山,萋萋芳草,隐隐残霞。随柳絮吹归那答,趁(2)游丝(3)惹在谁家。倦理(4)琵琶(5),人倚秋千(6),月照窗纱。
春神到哪儿去了?落日下杜鹃啼叫,风吹落的桃花瓣随流水而去。远处一抹青山,芳草萋萋,隐约可见天际的残霞。大好春光,随着柳絮要吹到哪里去?追逐飙摇的蜘蛛丝会粘在谁家门窗上?在这暮春的时节,懒得抚弄琵琵,人倚在秋千架上,静静地看着月光透过窗纱。
(1)问东君何处天涯:问春之神到遥远的何处去了。东君,司春之神。指春天。
(2)趁:追逐。
(3)游丝:比喻淡淡的香气。
(4)理:抚弄。
(5)琵琶:中国民族乐器。
(6)秋千:中国古代贵族妇女的体育游戏。相传春秋齐桓公时由北方的山戎传入。
《蟾宫曲·送春》这首散曲明显受到文人诗词的影响,其具体创作时间难以确证。据曲中内容和情感来看,此曲可能是贯云石晚年隐居杭州时创作的,意在表达一种无奈感。
此曲题曰“送春”,而处处不现“春”字,纯以自然景象与人的活动罗列来加以描绘,别有一番情趣。“问东君何处天涯”,起得十分突兀。题为“送春”而由“天涯”着墨,构思是别致的。“东君”在《楚辞》中为日神,后指神话中的仙人东王公,或谓春神东君。此处即指春神。如是,“送春”二字不点自明。以问句开端,让“何处”复盖整支曲子,合全篇而作出回答。
此后的五句从五个方面展示季候的变化,由小见大,探寻自然界的奥秘。“落日啼鹃”是一幅画图,写在落日的余晖中杜鹃独啼;“流水桃花”,写桃花在流水中冲涤,此中隐含桃花已行将谢去,纷乱地跌落泥尘,有一部分随流水冲去;“淡淡遥山”,离观察者很远的山峦此时很难有清晰的形象,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萋萋芳草”,写暮春芳草显得茂盛起来,而且暗含“芳草有情,夕阳无语”之意,仍照应晚景;“隐隐残霞”,写残霞也只留下隐隐的形象。这五种自然景象中,有几种是相关连的,如落日与残霞,淡淡与隐隐,桃花与芳草;也有一些是单独存在的如啼鹃、流水。而季候明显的是流水中的桃花,萋萋的芳草,正因为有它们的点睛,其余部分也就受到辉映,著上了残春的色彩。“随柳絮吹归那答,趁游丝惹在谁家”是个对句,更进一步探寻“春去也”的踪迹。柳絮与游丝惯常被诗人用来表示春的存在,形象地看到春的踪影。此处用设句的方式,把主语“春”有意省略,柳絮今日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游丝又惹到谁家去了呢?这两个疑问实际上是用不着回答的,柳絮与游丝自然己随春而逝了。此正是曲家巧思高明之处。
“倦理琵琶,人倚秋千,月照窗钞”三句深化前面的形象,对“何处天涯”最后作出回答。可是这个回答又是具象的,往日爱弹的琵琶,现在倦去理它;人倚靠在秋千上想晃一下又下不了决心;只剩下月亮照在窗纱之上。这三个短句中前二者主体是人,后一句主体是月,但月已被拟人化,似乎月亮也感受到气候的变化,也变得春困夏乏起来。纵观末三句,似乎只字未提到春幕,也没照应“何处天涯”,可是整体形象却仍扣紧了主旨,留下了想象的余地。
《蟾宫曲·送春》全曲通篇用问答方式进行,有的要回答,有的又不要回答,造成词意的转折跌宕,增加阅读的兴味。许多事物的描写,貌似平列,而实有关连,在连与不连之中,推动感情的进展。纯用白描手法,以最省俭的笔抓住最富于特征的事物形象呈现在纸上,有以小见大的效果。末尾三句,形有尽而意无穷,很像影视中的“定格”,给人一种回味。全篇不著一“送”字,不著一“春”字而言尽“送春”意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