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生歌》是东汉文学家赵壹创作的一首五言诗,附于《刺世疾邪赋》末尾。这首诗托为鲁生所歌,抨击豪强主宰一切,贤士备受排挤,正邪不分、黑白颠倒的丑恶现象。全诗用典生动灵活,语言锋利尖刻,运用鲜明的比喻和强烈的对比,将贤者与愚者,穷人与富人等分别作了鲜明对照,具有较强的概括力和感染力。
势家(1)多所宜,咳唾自成珠(2)。
豪门势家处处遂心满意,咳出的唾沫都能被当作珍珠。
被褐(3)怀金玉(4),兰蕙(5)化为刍(6)。
贫穷的人虽有美好的才德,也不为人重视,就如兰蕙被视为刍草。
贤者虽独悟(7),所困在群愚。
有才德的人即使一个人很清醒,也只能被那些愚蠢的人所困。
且各守尔分(8),勿复空(9)驰驱(10)。
贤而贫的人还是暂且安守本分吧,不要再作无用的奔走。
哀哉复哀哉,此是命矣夫!
真是痛苦啊,悲哀啊,但这就是逃脱不了的命运!
(1)势家:有权有势的人。
(2)咳唾自成珠:谓有权势的人随便说一句什么话,都被视同珍宝。
(3)被褐:披着短褐的人,借指贫穷的人。
(4)金玉:借喻美好的才德。
(5)兰蕙:两种香草名。
(6)刍:饲草。
(7)独悟:独自明悟。犹“独醒”。
(8)尔分:尔:你,你的。分(fèn):名位、职责、权利的限度。
(9)空:白白地。
(10)驰驱:努力奔走,效力。
《鲁生歌》附于《刺世疾邪赋》篇末。东汉后期,桓帝、灵帝之世,政治极端黑暗,宦官集团把持朝政,卖官鬻爵,贿赂公行,而正直的知识分子则受到打击排挤,失去了正常的仕进之路。当时有一首歌谣说:“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一切清浊贤愚都混淆不清,黑白忠奸都颠倒不分。赵壹就生活在这个时代。据史书记载,赵壹为人耿直清高,狂傲不羁,遭到乡里豪贵的排抑,屡触罗网,幸为友人所救,方免遭一死。在这种社会背景下赵壹创作了这首诗。
《鲁生歌》此诗首二句“势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揭示了当时的社会现象:谁掌握了权势,他的言行就是永远正确。《庄子·秋水》:“子不见夫唾者乎?喷则大者如珠,小者如雾。”此处变用其意,谓当权者的痰涎唾沫都成了最宝贵的指示。权势即是真理,豪门主宰一切,正人君子,只能落得个进身无门。所以下面又写道:“被褐怀金玉,兰蕙化为刍。”值此未世,真正的人才只能倒运。《老子》“圣人被褐怀玉”,本谓凡人只观外貌,并不了解圣人。此处则化用其意,感叹有才德者不善谄媚,虽“怀金玉”,恰配“被褐”,受穷遭厄自是活该。屈原《离骚》中的“兰蕙化而为茅”,原指人才变质。此处又化用为香草放进牛棚充当饲料,士为国家之宝,却被随意糟踏,作者为此深感痛心疾首。
“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这是慨叹有识之士的孤立无援。尽管贤者对现实有清醒的认识,但独力难支,无能为力,并被豪强、势族、女谒、近习之类的“群愚”所“困”。这帮人“秉其威权”,人多势强,贤者也没有什么办法。
“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这里切戒贤者勿作徒劳,是激愤下的反语。贤者姑且各自安分守己,放弃忧国救时之念,莫为济世安民而奔走。因为“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九重既不可启,又群吠之唁唁。”“虽欲竭诚而尽忠,路绝险而靡缘。”“驰驱”是注定会落空的。
最后二句回应时局,以哀叹结:“哀哉复哀哉,此是命矣夫!”人穷则呼天,无可奈何则呼命。孔子一生栖遑而志不行,最终也只好发出“天之将丧斯文也”、“道之将废也欤,命也”的浩叹。归之于命,亦系反语。“原斯瘼之攸兴,实执政之非贤。”糜烂的时局是当道者一手造成。“时也!非命也!”生在这个“荼毒”、“怨酷”、旦夕危亡的时代,只能为生不逢辰而自怨自艾罢了。
这首诗用典较多,然而均生动灵活。如咳唾成珠是变意,被褐、兰蕙是化用,“命矣夫”是反语。诗中将贤者与愚者,穷人与富人,权势与真理等,分别作了鲜明对照,以感叹兴,以感叹结,其憎俗愤世、嫉恶如仇之情不可遏抑,溢于辞表,贯于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