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混同江》是由金朝诗人蔡松年创作的一首七言律诗。这首诗通过对诗人乘船渡混同江和想象的描写,表现了作者渴求弃官归隐之心,全诗展现的是是仕是退的矛盾心理。
十年八唤清江渡,江水江花笑我劳。
数年来多次呼喊着船夫,渡过清清的混同江,激起的浪花就因我多次渡江,而笑我辛劳。
老境(1)归心质孤月(2),倦游(3)陈迹付惊涛。
我已到晚年,归心已重,只得抬头问月,我早已厌倦官宦生涯,以前的船迹都交付给了江流。
两都(4)络绎波神(5)肃,六合(6)清明(7)斗(8)极高。
上京东京之间,络绎奔腾着许多河流,仿佛是受了河神之令变得肃静,上下四周一片明洁,北斗星高挂于空。
湖海小臣尸(9)厚禄,梦寻烟雨一渔舠(10)。
我是个四处漂泊的小官而已,拿着厚禄而没什么作为,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在蒙蒙细雨中坐船打渔,过点平静的生活。
(1)老境:老年时期。
(2)孤月:指月亮。因明月独悬天空,故称孤月。
(3)倦游:厌倦游宦生涯。
(4)两都:两个首都。 这里指上京会宁府城和东京辽阳。
(5)波神:水神。
(6)六合:上下四方。
(7)清明:明洁。
(8)斗:这里指北斗七星。
(9)尸:在其位而无所作为。
(10)渔舠:一种刀形的小渔船。
作为宋之降臣面官至金右丞相的蔡松年,在他的内心,多年来就时时为仕宦、还是归隐矛盾着。愈近老年,这内心矛盾就愈加困扰着诗人,那浓浓的归隐之思,也就更撩拂难去了。《渡混同江》之作,便是对这种晚年心境的悠悠写照。
混同江是作者从中都回乡的必经之路,多年来,风晨月夕、来往此江,诗人曾多次在这里招唤过江上渡船。连江间的浩荡流波,江畔的荻花芦丛,恐怕都已熟悉了这位劳瘁渡客了。“十年八唤清江渡,江水江花笑我劳”的起句,正吐露了诗人重临旧渡时的惆怅之情。诗面上写得似乎颇为轻松,运用的全是自嘲自笑的揶揄笔墨。但在那一片“江水江花”的细语浅笑声中,还展现了许多个举手招渡、徙倚江岸的孤清叠影:这其中究竟有几多狼狈,几多苦涩,就不是诗中奇想的江花“笑”谑之语,所能化解的了。
正是带着这样一种揶揄自嘲的苦涩,诗人还久久徘徊在江渡畔的夜月下。放眼江上,波涛汹桶,那浪波翻卷着撞击江岸的音响,在幽寂的夜晚听去,很使诗人心惊。而多少年来在渡口留下的陈迹,似乎也早已随浩荡江水而去,再难以在月光中寻回。它们正如诗人的壮岁年华,都消失在劳瘁仕途的过往岁月中了。诗人回顾这一切无疑是沉重的,但其归隐之心,却因此分外强烈而不可按抑了。“老境归心质孤月,倦游陈迹付惊涛”二句,便正吟成于这月光下耳闻涛音、归思沸涌之际。那一个“质”字下得颇为着力,它传达着诗人一种无可更改的决心:这一次的思隐之心是非得实行的了,幽清的月儿呵,我要在这江渡之畔与你订下誓约。
当诗人终于确定了这个决心以后,心境也似乎平静了许多。所以在他被一叶渡船载普驶向远岸的时侯,更有了俯仰江天的闲悦逸情。“两都络绎波神肃,六合清明斗极高”——船行在月色迷漾的混同江上,展开在诗人眼间的,已是一个何其安谧、清朗的空阔世界:从上京会宁,到东京辽阳的“二都”之间,络绎奔腾着许多江河,它们原本滚动着数千里涛声浪音,而今仿佛都奉了“波神”之令,全消歇了浪波,安眠在明净的月光下了“六合”的辽阔空间,也似乎全披明明星月朗照了似的,变得格外的清莹、明洁。作者仰望夜天,繁星璀璨,更有北斗七星横指幽幽闪烁的极星,愈见得邃远无际。前句从南北纵向上,展出波“肃”千里的沉沉江流;后句从上下空间中,表现月明“六合”的高远夜天。这似乎只是“景语”,但其实又是“情语”:那是展开在这位诗人心上的美好画境,表现着摆脱矛盾困扰的诗人,此刻的心境已明净无翳、万忧皆去了。
倘若就这样趁着月色归隐还家,那是很美的,虽然诗人也曾感到,那在中都的金帝,未必就肯轻易放他回乡。但“湖海小臣尸厚禄”,作者这样一想,又不禁自宽自慰起来。迷迷蒙蒙中,便似乎见到自已,已如往日诗中所叙的“我本山泽人,孤烟一轻蓑”那样,正荡着一叶小舟,垂钓于烟雨苍茫的故乡江流了——这正是诗之收结所展示的梦寐般的虚境。它虽然与诗人在《癸丑岁秋郊》展示的“此生愈觉田园乐,梦里晓山三四峰”一样,也只是个醒来难“寻”的悠缈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