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
历天又入海,六龙所舍安在哉?
其始与终古不息,人非元气,安得与之久徘徊?
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
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兴歇皆自然。
羲和!羲和!汝奚汩没于荒淫之波?
鲁阳何德,驻景挥戈?
逆道违天,矫诬实多。
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
《日出入行》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利用乐府古题创作的诗篇。此诗反用汉乐府古意,认为人不能“逆道违天”,而要适应自然规律,表现出一种朴素的唯物主义思想,也充分展示了诗人的积极浪漫主义精神。全诗熔把叙事、抒情和说理于一炉,情中见理,理中寓情,显得十分自如贴切,情理契合无间;诗篇采用了杂言句式,不拘一格,灵活自如,又或问或答,波澜起伏,表达了深刻的哲理,具有论辩性和说服力。
日出东方隈(1),似从地底(2)来。
太阳从东方升起,似从地底而来。
历天又入海,六龙(3)所舍安在哉?
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穿过天空,没入西海。
其始与终古不息,人非元气(4),安得与之(5)久徘徊?
自古以来,从来如此。人不是元气,怎能与太阳一样地天长地久呢?
草不谢荣(6)于春风,木不怨落(7)于秋天(8)。
花草不对春风的爱抚表示感谢,落叶也不对秋风的凋残表示埋怨。
谁挥鞭策驱四运(9)?万物兴歇皆自然。
哪里有谁挥鞭驱赶着四时运转呢?其实万物的兴衰旨由自然。
羲和(10)!羲和(10)!汝奚汩没(11)于荒淫之波(12)?
羲和呀羲和,是谁要你载着太阳落入大海的?
鲁阳何德,驻景挥戈?
鲁阳有什么德行,竟能挥戈驻日?
逆道违天,矫诬(13)实多。
这些传说逆道违天,实在是荒谬绝伦!
吾将囊括大块(14),浩然与溟涬同科(15)!
我将要与天地合而为一,浩然与元气涅为一体。
(1)隈:山的曲处。
(2)地底:地面之下。
(3)六龙:指太阳。神话传说日神乘车,驾以六龙,羲和为御者。
(4)元气:中国古代哲学家常用术语,指天地未分前的混沌之气,被认为是最原始、最本质的因素。
(5)之:指前文所说的日出日落。
(6)荣:生长繁盛。
(7)落:凋零。
(8)秋天:秋天的气候。
(9)四运:即春夏秋冬四时。
(10)羲和: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人物,驾御日车的神。
(11)汩没:隐没。
(12)荒淫之波:指大海。荒淫:浩瀚无际貌。
(13)矫诬:谓假借名义以行诬罔;虚妄。
(14)大块:自然天地也。
(15)溟涬同科:溟涬:天体未形成前的浑然元气。同科:同类。
汉代乐府中有《日出入》篇,它咏叹的是太阳出入无穷,而人的生命有限,于是幻想骑上六龙成仙上天。李白的这首诗反其意而作。此诗并非凭空说理,而是有感于现实而发。《唐宋诗醇》认为此诗“似为求仙者发”,沈德潜《唐诗别裁》说得更为肯定:“言鲁阳挥戈之矫诬,不如委顺造化之自然也,总见学仙之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