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壕吏
译
注
赏 拼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
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
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听妇前致词，三男邺城戍。
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
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老妪力虽衰，请从吏夜归。
急应河阳役，犹得备晨炊。
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石壕吏》是唐代伟大诗人杜少陵著名的「三吏三别」之一。这首五言古诗通过作者亲眼所见的石壕吏乘夜捉人的故事，揭露封建统治者的残暴，反映了唐代「安史之乱」引起的战争给广大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表达了诗人对劳动人民的深切同情。此诗在艺术上的一大特点是精炼，把抒情和议论寓于叙事之中，爱憎分明。场面和细节描写自然真实。善于裁剪，中心突出。诗风明白晓畅又悲壮沉郁，是现实主义文学的典范之作。
暮(1)投(2)石壕村，有吏夜(3)捉人。
日暮时投宿石壕村，夜里有差役来强征兵。
老翁逾(4)墙走(5)，老妇出门看。
老翁越墙逃走，老妇出门应付。
吏呼(6)一何(7)怒(8)！妇啼(9)一何(7)苦(10)。
差役喊叫得是那样凶狠，老妇人啼哭得是那样悲伤。
听妇前致词(11)，三男邺城(12)戍(13)。
我听到老妇上前说：“我的三个儿子去参加邺城之战。
一男附书至(14)，二男新(15)战死。
其中一个儿子捎信回来，说另外两个儿子刚刚战死。
存(16)者且偷生(17)，死者长已矣(18)！
活着的人姑且活一天算一天，死去的人就永远不会复生了！
室中(19)更无人(20)，惟(21)有乳下孙(22)。
老妇我家里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只有个正在吃奶的小孙子。
有孙母未(23)去(24)，出入无完裙(25)。
因为有小孙子在，他母亲还没有离去，但进进出出连一件完好的衣裳都没有。
老妪(26)力虽衰(27)，请从吏夜归(28)。
老妇虽然年老力衰，但请允许我跟从你连夜赶回营去。
急应河阳役(29)，犹得(30)备(31)晨炊(32)。
赶快到河阳去应征，还能够为部队准备早餐。”
夜久(33)语声绝(34)，如(35)闻(36)泣幽咽(37)。
夜深了，说话的声音逐渐消失，隐隐约约听到低微断续的哭泣声。
天明(38)登前途(39)，独(40)与老翁别。
天亮后我继续赶路，只能与返回家中的那个老翁告别。
(1)暮：傍晚。
(2)投：投宿。
(3)夜：时间名词作状语，在夜里。
(4)逾：越过；翻过。
(5)走：跑，这里指逃跑。
(6)呼：诉说，叫喊。
(7)一何：何其、多么。
(8)怒：恼怒，凶猛，粗暴，这里指凶狠。
(9)啼：哭啼。
(10)苦：凄苦。
(11)前致词：指老妇走上前去（对差役）说话。前：上前，向前。致：对……说。
(12)邺城：即相州，在今河南安阳。
(13)戍：防守，这里指服役。
(14)附书至：捎信回来。书：书信。至：回来。
(15)新：刚刚。
(16)存：活着，生存着。
(17)且偷生：姑且活一天算一天。且：姑且，暂且。偷生：苟且活着。
(18)长已矣：永远完了。已：停止，这里引申为完结。
(19)室中：家中。
(20)更无人：再没有别的（男）人了。更：再。
(21)惟：只，仅。
(22)乳下孙：正在吃奶的孙子。
(23)未：还没有。
(24)去：离开，这里指改嫁。
(25)完裙：完整的衣服。“有孙”两句一作“孙母未便出，见吏无完裙”。
(26)老妪：老妇人。
(27)衰：弱。
(28)请从吏夜归：请让我和你晚上一起回去。请：请求。从：跟从，跟随。
(29)急应河阳役：赶快到河阳去服役。应：响应。河阳：今河南孟州，当时唐王朝官兵与叛军在此对峙。
(30)犹得：还能够。得：能够。
(31)备：准备。
(32)晨炊：早饭。
(33)夜久：夜深了。
(34)绝：断绝；停止。
(35)如：好像，仿佛。
(36)闻：听。
(37)泣幽咽：低微断续的哭声。有泪无声为“泣”，哭声哽塞低沉为“咽”。
(38)明：天亮之后。
(39)登前途：踏上前行的路：登，踏上。前途：前行的道路。
(40)独：唯独，只有。
唐肃宗乾元元年（758），为平息安史之乱，郭子仪、李光弼等九位节度使，率兵20万围攻安庆绪所占的邺郡（今河南安阳），胜利在望。但在第二年春天，由于史思明派来援军，加上唐军内部矛盾重重，形势发生逆转，在敌人两面夹击之下，唐军全线崩溃。郭子仪等退守河阳（今河南孟州），并四处抽丁补充兵力。乾元二年（759）春，杜甫由左拾遗贬为华州司功参军。他离开洛阳，历经新安、石壕、潼关，夜宿晓行，风尘仆仆，赶往华州任所。所经之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这引起诗人感情上的强烈震动。他在由新安县西行途中，投宿石壕村，遇到吏卒深夜捉人，于是就其所见所闻，写成《石壕吏》这首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