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杖》是宋代文学家刘子翚创作的是一首七言律诗。首联写诗人亲眼目睹的农村衰败破落。颔联具体写农村的破落状况:田园荒芜,苗少垄高;房舍简陋,风雨飘摇。颈联点明农村破败的原因:赋税太重。尾联反思自己,不事耕作却饱食“官粟”,觉得对不起农民。全诗表现了诗人的正义感与对农民的同情,写得语言朴实、浅近,简单读懂。
策杖(1)农家去,萧条(2)绝四邻(3)。
拄拐杖访农家心情寂寥,四邻家无生气人烟稀少。
空田(4)依垅(5)峻(6),断藁(7)布(8)窠(9)匀。
田野里少禾苗垄高草多,农家舍蒿草房风雨飘摇。
地薄(10)唯供税,年丰尚苦贫。
土地薄收获少不够纳税,丰收年也难得全家温饱。
平生饱官粟(11),愧尔(12)力耕人。
一辈子享官体免掉冻饿,有愧于种田人终生辛劳。
(1)策杖:扶杖。
(2)萧条:凋零。
(3)绝四邻:四周已没有邻居。表明村间的荒寞与寂寥。
(4)空田:指田里已没有了禾稼。
(5)垅:田地分界的土堆,田埂。
(6)峻:高。
(7)藁:一种草类。此指干稻草。
(8)布:铺。
(9)窠:本指昆虫鸟兽栖息之所,引申指矮小的住房。
(10)薄:贫瘠。
(11)饱官粟:享受官家体禄。
(12)尔:指农民。
《策杖》此诗具体创作时间不详。一说此诗可能是作于兴化军通判任上,当时可能是诗人自己扶杖走到农家,看到农村萧条的景象和农民生活的贫困,觉得自己不耕田而饱食禄米,与力耕却按饿的农民相比,于心有愧。
一说或是作于晚年退居故乡崇安屏山时,作者以龙钟之躯,扶杖漫步于村野之间,本为聊遣逸兴、稍怡闲情;谁知展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民生调敝、四望萧条的阴暗图景。于是,作者“穷年忧黎元”的情怀不期然而生,忧愤之余,以言近旨远的诗笔,记录下自己的所见所感。
《策杖》此诗首联写乘兴过访农家,但见人烟稀少、屋舍零落。“萧条”,已点出衰败破落的农村现实,而“绝四邻”,更使人于“眼前突兀见此屋”之际,想见村间的寂寥和荒寞,并进而想见在这寂和荒寞中谋生的农家是何等的艰苦困顿。览于斯,感于斯,乘兴而来的作者不免兴味索然。如果循着作者感情发展的脉络细加考察的话,或许不难看出,上、下句之间隐含着一个情感转换的过程。
领联分别从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着笔,将“萧条”的总体印象化为具体而微的画面。“空田”句的“空”,应理解为空空如也,指禾稼已荡然无存。唯因其空旷,紧傍着堤岸的田野才显得格外峻整。至于空旷的原因,或许是统治阶级竭泽而渔,刚打下的粮食已悉被税去;或许是土地贫瘠,又罹水早,庄稼难以生长。“断葉”句的“藁”指稻草,“窠”指农舍。着一“窠”字,巧妙而又形象地点明了农家安身之所的矮小;而“布窠匀”,则见出执着于生活的农家的勤劳:尽管铺于屋顶遮蔽风雨的只是一些折断的稻草,他们却不辞辛劳地铺得十分均匀。这一特定情境下的举动,辛酸地表明:虽然农民生计行将断绝,却仍然艰难地谋求生存,恰如不甘室息的涸辙之鱼。这里的“空田”、“断藁”,进一步申足了“萧条”之意。
颈联将议论融入叙事,以犀利的笔触揭示了“萧条”的根源:农家薄地所出,仅够抵纳朝廷赋税。这样,即便遇上丰年,也无法摆脱啼饥号寒的困境。“苛政猛于虎,”农家不得安居乐业,只能纷纷“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路”。这才带来“萧条绝四邻”的衰败景况。作者能看到并指出这一点,可谓独具胆识。
尾联沿用诗家“即景抒情”、“因事兴感”的惯伎,托出自己内心油然而生的感慨。作者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淡漠地注视着跃入眼帘的这一切,而是置身其中,像前代的杜甫、韦应物、白居易等人一样,将自己与农家加以比照,从而深愧自己不事力耕,却“饱食官粟”,得免冻馁之苦。这绝非言不由衷的官样文章,而是正义感和同情心的集中映现。作者感情的潮水这时已冲破闸门,倾泻于字里行间。
《策杖》这是一首五言律诗,但其作意、作法却酷似白居易的新题乐府。看得出,作者不仅秉承了白居易“但伤民病痛,不识时忌讳”的现实主义精神,而且有意仿效白氏明白浅切的笔法,不事藻绘,尽洗铅华,以求其辞“质而径”、“直而切”,易于流播人口。
作者生当南北宋之交,民族矛盾的激化与阶级矛盾的加剧,使其寄居的乡村一片凋敝。因而,当他策杖叩访农家时,既不能品味杜甫“遭田父泥饮”时的感戴之意,也无法体验陆游“游山西村”时的欣慰之情,当然,更难以领略陶渊明笔下出现的“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宁静之象和“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的温馨之景。难能可贵的是,作者没有对阴暗的现实作任何粉饰,而是以明快的线条,将其轮廓如实地展示给读者,并为自己无力改变它而深致叹惋。作者虽以道学家名世,其诗却多系念国计民生,较少令人生厌的道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