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蕊黄无限当山额》是唐代文学家温庭筠的词作。此词描写了相聚的短暂和离别的匆匆,抒发了主人公无限的怨恨与惆怅。全词以景结情,意境凄迷,笔法灵活,声调婉转。作者选择具有丰富象征意义和暗示作用的“妆”与“饰”,来表达人物内心深隐情思,典型地体现了温庭筠对隐约含蓄之美的艺术追求。
蕊黄(1)无限当山额(2),宿妆(3)隐笑(4)纱窗隔。
宿妆的蕊黄只留下依稀残迹,迷蒙的纱窗又将你的笑容隐去。你来时已是晚春时节,刚刚来又匆匆别离。
相见牡丹时(5),暂(6)来还(7)别离。
相见时虽有牡丹花开,终难留住将逝的春意。
翠钗(8)金作股(9),钗上蝶双舞(10)。
玉钗上配有金股的装饰,钗上的彩蝶舞弄着双翅。
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明月洒下遍地的银光,照着院里黄花满枝。欲问明月和黄花,你可知道我的心事?
(1)蕊黄:即额黄。因色似花蕊,故名。
(2)山额:旧称眉为远山眉,眉上额间故称山额。或解为额间的高处
(3)宿妆:隔夜的妆饰,残妆。
(4)隐笑:浅笑。
(5)牡丹时:牡丹开花的时节,即暮春三月。
(6)暂:刚,表示时间短。吴本《花间集》作“新”。
(7)还:迅速,立即。
(8)翠钗:镶嵌了翠玉的金钗,一种插于发髻的精美首饰。
(9)股:钗的组成部分,俗称钗脚。
(10)蝶双舞:钗头所饰双蝶舞形。
此词约作于大中(唐宣宗年号,847—860)后期。据《唐才子传》和《北梦琐言》记载,唐宣宗喜欢曲词《菩萨蛮》,相国令狐绹暗自请温庭筠代己新填《菩萨蛮》词以进。据此可知《菩萨蛮》诸词乃温庭筠所撰而由令狐绹进献唐宣宗之作。其时当在大中四年(850)十月至十三年(859)十月之间,《唐五代文学编年史》编为大中六年(852)前后,正值温庭筠屡试不第之时。
这首词写思妇离情,为怀旧思远之作表现她对相聚时短,相别时速的无限怨恨之情。这种怨恨之情贯穿全篇。
上片写人、记事。开头即写初次相会时的突出印象,旨句“蕊黄无限当山额”,先从女主人公的额妆入笔,写出唐时流行的妇女妆饰美,由妆饰美,映托出女性形象美。下接次句,“宿妆隐笑纱窗隔”,写美人慵懒、怨淡的情态。此处“宿妆”,是在昭示女主人公晨起未理新妆,一副无情无绪的慵懒之状。“隐笑”二字,指笑意收敛、隐褪不显,表达一种忧苦、怨淡的表情。
“相见牡丹时,暂来还别离”二句,叙写相见旋别情事,有“相见何迟,相别何速”之意,点到“离情”的题上来。”相逢牡丹时”一语双关,牡丹既是说花,也是说人,都是最美的青春时节。然而,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词人借用一个“暂”字,再清楚不过地表明“相见”时间之短暂;紧接又着一“还”字,表明离去匆匆。而在此之前“相见牡丹时”的欢笑与种种美好的情事,伴随着“暂来还别离”的词句倏然远去,引起后面无限的伤感。
下片写饰物、写美景,烘托“别离”的情思。女主人公头饰非常美,翠钗闪烁着金黄碧绿的光泽,且以金作股,可见其贵重。钗由两股组成,古代情侣分别时常常掰钗为二,二人分执一股,以表相思,盼望重合。词人以重笔描摹“金作股”的妇女头钗,不单单是追求词句精致的装饰美,其深层的意蕴还在于以金钗暗示二人“似金钿坚”的爱情,以及女主人公对爱情持守的坚定。蝶双舞,这是借助钗上装饰的双飞蝶,象征美女的脉脉芳心,同时也反衬她孤独的心境。从翠钗上双双蝶舞,感伤别后的情难再遇,勾起无限心事重重,不得平复。
“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二句倒装,意谓对着当头明月的满枝繁花,也无从诉说她的心事。“心事”二字,承“暂来还别离”而来:女主人公因追忆往日爱情的欢乐,而更加剧对离人的相思之情,“竟谁知”三字透露着女主人公深深的叹惋。词情至此,已趋整合,这种无人知晓又难与人说的情感,再怎么表达也只能沉默。所以,最后一句,“月明花满枝”,表面上看,是在描写明月朗照、鲜花满枝春夜美景,而进一层,则是女子在夜深人静之时,只能对着空中明月和园中花枝,无声苦相思,良辰美景徒然虚设。以淡语收煞,融怀人的情思于眼前之景,意境凄迷。
这首词的创作,很典型地体现温庭筠追求一种隐约含蓄之美。作者选择具有丰富象征意义和暗示作用的“妆”与“饰”,来表达人物内心深隐情思。全词惟有结句一句是写景,也是以美景隐悲情,令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