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羊·长安怀古》是元代文学家赵善庆创作的一首散曲,收录于《全元散曲》。此曲为怀古之作。起笔点明长安周围的山川形势。接着笔锋一转,用激昂的带议论性的语言揭示出秦始皇、隋炀帝这些暴君役使人民修建起来的离宫、西苑,早已不复存在,只是留下一个骂名。最后以“山,空自愁;河,空自流”八字作结,说明再庄严、再恢弘的外表,也掩盖不了统治者的贪婪、虚伪的本质,必将为历史的洪流所吞没,表达了一种空无的思想,大有一切终将化为尘土的感觉。全曲写得含蓄朦胧,以山水起,以山水结,起是写实景,结是景生情,由景而情,前后呼应,在结构上严谨而巧妙,格调上也深沉而苍凉。
骊山横岫,渭河环秀(1),山河百二还如旧(2)。狐兔悲,草木秋(3)。
骊山峰峦起伏,渭河两岸景色秀丽,这百二山河依然如旧。狐兔悲鸣伤慨,草木萧瑟凋零。
秦宫隋苑徒遗臭(4),唐阙汉陵何处有?山,空自愁;河,空自流。
劳民伤财的秦宫隋苑已成废墟,巍峨的唐阙汉陵而今又在何处?山,空自忧愁;河,空自奔流。
(1)骊山横岫,渭河环秀:骊山峰峦横亘;渭河环流,一片秀丽。骊山,在今陕西临潼东南,秦始皇陵在其下。岫(xiù),峰峦。
(2)山河百二还如旧:曾经秦国地势险峻,如今险要的山川形势依然未改。司马迁《史记·高祖本纪》:“秦形胜之国,带河山之险,县险千里,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后人遂以百二山河形容秦地势险要,二万兵力可抵诸侯百万(或说百万可抵二百万)。
(3)狐兔悲,草木秋:狐兔伤心,草木悲秋,都在哀叹长安的荒凉。
(4)秦宫隋苑徒遗臭:秦始皇的离宫,隋炀帝的东都(洛阳)西苑,徒然遗下臭名。
《山坡羊·长安怀古》为咏史怀古之作。作者时在长安,见骊山渭水山河依旧而秦宫隋苑唐阙汉陵已荒芜,因生怀古之叹,作此散曲。
散曲名家张养浩用“山坡羊”写过九首怀古曲,以《潼关怀古》一首,最为著名;赵善庆的这首《长安怀古》可谓与之同曲而同工。
骊山在长安附近的临潼县东南,渭水环绕着长安。这一山一水,用“横”“环”二字,不仅点明所咏之地是长安,而且把这历代古都形势之险峻、景色之壮丽,全都烘托而出。此种手法与南宋词人姜夔《扬州慢》词起句“淮左名都,竹西佳处”,极为相似皆以重拙之笔开篇,而与后面的残破之景、黍离之悲形成强烈的反跌。“山河百二还如旧”,意谓秦国地处险要,二万人足以当诸侯百万人。如今长安形势,只有山河依旧而人事全非了。“还如旧”三字,顿挫有力,作者百感交集的怀古之情,尽在其中。后面的“狐兔悲,草木秋;秦宫隋苑徒遗臭,唐阙汉陵何所有”,一气而下,倾吐出作者由今思昔而产生的慨叹、感伤和悲往日秦汉隋唐紫华似锦的都城,今朝狐跑兔走,草木丛生,荒芜颓败,冷落凄凉。“狐兔悲,草木秋”是作者当时所见的景象,这同长安一带具山河之险的优越形势形成强烈的对照,山河依旧,而“秦宫隋苑”“唐阙汉陵”——历史上以长安为都的王朝和它们的君主如秦皇、汉武、隋文、唐宗,曾几何时赫赫扬扬,如今烟消云散什么也没了。正如苏东坡在《赤壁赋》中所云“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秦宫隋苑徒遗臭,唐阙汉陵何处有”,其中有作者吊古伤今,为历史人物慨叹的情绪;亦含有对历代统治者花费浩大的人力物力,兴建了豪奢的宫苑阙陵,但在改朝换代中往往化为灰烟而表现出的愤懑。作者写这两句时,秦隋并提,斥之为“徒遗臭”,遗责的成份较重,这大概是因为秦始皇、隋炀帝是著名的穷奢极侈的暴君,而秦、隋两朝又短哲早亡之故。对汉唐就要客气些,只说“何处有”。当然,在抒发今昔兴亡之感的同时,也来杂着作者人生无常、转瞬即逝,徒唤奈何的人生观。最后两句“山,空自愁;河,空自流”,作者从怀古的沉思中复又回到眼前的景中来,经过一番遐想,再看那“横岫”的山,似乎也在怀古而生恨发愁;“环秀”的渭水,好像也因怀古而汨汨叹息。这是移情入景的手法。然而,“古”只能供“怀”不能再回生,水也罢,山也罢,就如同人只能发怀古之幽思一样,也只能“空自愁”,“空自流”。
《山坡羊·长安怀古》这首小令以山水起,又以山水结,起是写实景;结是景生情由景而情,前后呼应在结构上严谨而巧妙,格调上也深沉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