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方年十一时,候袁公。袁公问曰:“贤家君在太丘,远近称之,何所履行?”
元方曰:“老父在太丘,强者绥之以德,弱者抚之以仁,恣其所安,久而益敬。”
袁公曰:“孤往者尝为邺令,正行此事。不知卿家君法孤,孤法卿父?”
元方曰:“周公、孔子异世而出,周旋动静,万里如一。周公不师孔子,孔子亦不师周公。”
陈元方候袁公,在《世说新语》里,直接介绍陈元方言行的有八条,分布在《德行》、《言语》、《政事》、《方正》、《规箴》、《夙慧》六门。这八条记录,除了《德行》之十的内容(华歆遇子弟甚整,虽闲室之内,严若朝典。陈元方兄弟恣柔爱之道,而二门之里,两不失雍熙之轨焉)为空泛评价的话以外,其余的七条,都是七个精彩的瞬间,记载了陈元方和他的家人们的生活。
陈元方年十一时,候(1)袁公。袁公问曰:“贤家君在太丘,远近称(2)之,何所履行(3)?”
陈元方十一岁时,去拜会袁绍。袁公问:“你贤良的父亲在太丘做官,远近的人都称赞他,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
元方曰:“老父在太丘,强者绥(4)之以德,弱者抚之以仁,恣(5)其所安,久而益(6)敬。”
元方说:“我父亲在太丘,对强者用德行去安抚;对弱者用仁慈去安抚,让人们心安理得地做事,久而久之,大家就对他老人家更加敬重。”
袁公曰:“孤往者尝(7)为邺令,正行此事。不知卿家(8)君法(9)孤,孤法(9)卿父?”
袁公说:“我曾经也当过邺县县令,正是做这样的事情。不知是你的父亲学我,还是我学你的父亲?”
元方曰:“周公、孔子(10)异世而出,周旋动静(11),万里如一。周公不师(12)孔子,孔子亦不师周公。”
元方说:“周公、孔子生在不同时代,虽然时间相隔遥远,但他们的行为却是那么一致。周公没有学孔子,孔子也没有学周公。”
(1)候:拜访,问候。
(2)称:称赞,赞不绝口。
(3)履行:实施,实行。
(4)绥:安,体恤。
(5)恣:放纵、无拘束,这里指顺从。
(6)益:更加。
(7)孤往者尝:孤:封建时代王侯对自己的谦称。王后、皇后对自己的尊称,还有寡人,孤家等称呼。尝:曾经。
(8)卿家:卿:客气,亲热的称呼。
(9)法:效法,仿效。
(10)周公、孔子:周公,周武王的弟弟。历史上的第一代周公姓姬名旦(约公元前1100年),亦称叔旦,周文王姬昌第四子。汉族,因封地在周(今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北),故称周公或周公旦。为西周初期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思想家,被尊为儒学奠基人。
(11)周旋动静:这里指思想和行动。
(12)周公不师:师,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