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溷兮冥昏,违君兮归真。
乘龙兮偃蹇,高回翔兮上臻。
袭英衣兮缇䌌,披华裳兮芳芬。
登羊角兮扶舆,浮云漠兮自娱。
握神精兮雍容,与神人兮相胥。
流星坠兮成雨,进瞵盼兮上丘墟。
览旧邦兮滃郁,余安能兮久居!
志怀逝兮心懰慄,纡余辔兮踌躇。
闻素女兮微歌,听王后兮吹竽。
魂悽怆兮感哀,肠回回兮盘纡。
抚余佩兮缤纷,高太息兮自怜。
使祝融兮先行,令昭明兮开门。
驰六蛟兮上征,竦余驾兮入冥。
历九州兮索合,谁可与兮终生?
忽反顾兮西囿,睹轸丘兮崎倾。
横垂涕兮泫流,悲余后兮失灵。
《九怀·昭世》是汉代文学家王褒创作的一首诗,是《九怀》的第四篇。此诗以乘龙飞升游仙为内容,抒写了诗人忠君与罪君、恋国与去国的内心矛盾冲突,表达了报国无门、知音难寻的痛苦,抨击了社会黑暗的根源在于君王的昏聩。全诗运用想象和反衬等手法,富于浪漫色彩。
世溷兮冥昏(1),违君(2)兮归真(3)。
世时黑昏混乱忠奸不分,我要离开君王归返本真。
乘龙兮偃蹇,高回翔兮上臻。
乘驾飞龙高高飞升,回旋翱翔直达苍穹。
袭(4)英衣(5)兮缇䌌,披华裳兮芳芬。
身穿斑斓如花美上衣,腰系美丽裙裳芳香浓郁。
登羊角(6)兮扶舆,浮云漠(7)兮自娱。
乘旋风扶摇盘旋上九天,飘浮银河暂且自乐自娱。
握神精(8)兮雍容(9),与神人兮相胥(10)。
振奋精神态度从容不迫,与仙人情思相通结伴侣。
流星坠兮成雨,进(11)瞵盼兮上丘墟(12)。
流星纷纷坠落如同降雨,左顾右盼登上崑崙之墟。
览旧邦兮滃郁(13),余安能兮久居!
下视故国云气迷漫,我怎能在这里久居。
志怀逝兮心懰慄,纡余辔兮踌躇。
决心远走高飞啊心中伤悲,放松我的马缰啊徘徊犹豫。
闻素女(14)兮微歌,听王后(16)(15)兮吹竽。
听素女清音妙歌声婉转,闻伏妃吹竽妙曲音悠扬。
魂悽怆兮感哀,肠回回(17)兮盘纡。
神魂凄惨悲伤感慨哀痛,思绪绵绵盘曲郁结愁肠。
抚余佩(18)兮缤纷,高太息(19)兮自怜。
抚摩玉佩缤纷作响,长长叹息自怜自伤。
使祝融(20)兮先行,令昭明(21)兮开门。
遣火神祝融先行开路,令炎神昭明开门候望。
驰六蛟(22)兮上征,竦(23)余驾兮入冥(24)。
驾起六龙向上飞升,乘车高驰直上太空。
历九州兮索合,谁可与兮终生?
游遍九州寻求知音知己,谁能与我一同奋斗终生?
忽反顾兮西囿,睹轸丘兮崎倾(25)。
忽然回头眺望西方园圃,只见山势高峻崎岖峥嵘。
横垂涕兮泫流,悲余后(26)兮失灵(27)。
思恋故国不禁涕泪横流,悲伤君王始终糊涂昏庸。
(1)冥昏:昏暗无光。
(2)违君:离开国君。
(3)归真:回归纯真本性。《章句》:“将去怀王,就仁贤也。”
(4)袭:穿上。
(5)英衣:花衣。
(6)羊角:旋风。《楚辞补注》:“《庄子》:‘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疏》云:‘旋风曲戾,犹如羊角。’《音义》云:‘风曲上行曰羊角。’”扶舆:犹言扶摇,随风盘旋貌。
(7)云漠:即云汉。《章句》:“或曰:浮云汉。汉,天河也。”漠,当作“汉”,形近而误。
(8)神精:神明。《章句》:“握持神明,动容仪也。”
(9)雍容:文雅大方,从容不迫。
(10)相胥:互相帮助。
(11)进:一作“集”。
(12)丘墟:高丘,或指崑崙之墟仙境。
(13)滃郁:云气迷蒙的样子。
(14)素女:神女名。《章句》:“神仙讴吟,声依违也。”
(15)王后:指伏妃。《章句》:“伏妃作乐,百虫至也。”
(16)后:这里指君王。
(17)回回:纡回曲折。
(18)佩:玉佩,古人腰间饰物。
(19)高太息:长长地叹息。
(20)祝融:南方火神。《章句》:“俾南方神开轨辙也。”
(21)昭明:炎神。《章句》:“炎神前驱,关梁发也。”
(22)六蛟:六龙。
(23)竦:跳、腾飞,与“耸”通。
(24)入冥:升入太空。《章句》:“遂驰我车,上寥廓也。” 索合:索求志同道合的人。《章句》:“周遍天下,求双匹也。”
(25)崎倾:崎岖险峻。
(26)后:这里指君王。
(27)失灵:失去聪明。
西汉谏议大夫王褒读屈原的作品,推崇其温雅的为人,辞藻的华丽,却身处污浊,遭遇混世,没有人能够认识他的价值,因而作《九怀》追思怜悯屈原。《九怀·昭世》是其中的第四篇。
《九怀·昭世》是西汉谏议大夫王褒《九怀》的第四首作品。
第一段就是首句。”世混兮冥昏,违君兮归真。“世时黑昏混乱忠奸不分,我要离开君王归返本真。如同很多楚辞作品一样,《昭世》的首句即直接点题:因为世道黑暗,君王昏庸,所以作者“我”要归隐山林。
第二段从“乘龙兮偃蹇”一直到“竦余驾兮入冥”。这一段,描写了作者想象中美好的天上,反衬出下界(人间)的黑暗。“览旧邦兮滃郁,余安能兮久居?” 下视故国云气迷漫,我怎能在这里久居?再次点题,因为黑暗的朝政,所以“我”要远走高飞。这一段还抒发了作者心中的悲愤、不甘和无奈。
第三段从“历九州兮索合”到末句。这一段描写了诗人“知音”难寻的郁闷,抒发了作者空有报国之心却只能被迫离开朝政归隐的痛楚。这一段并直接将社会的黑暗归咎于昏聩的君王。这一点,作为谏议大夫的王褒,确实是难能可贵的,也更加彰显了作者心中的悲愤。
《九怀·昭世》,本诗以乘龙飞升游仙为内容,抒写了作者忠君与罪君、恋国与去国的内心矛盾冲突,抒发了作者报国无门、知音难寻的痛苦,抨击了世时黑暗的根源在于君王的昏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