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子·驿路侵斜月》是南宋词人吕本中所写的一首词。该篇为重阳旅途即景抒感之作。上片描写途中所见,通过对沿途风景的描写,表达了词人内心深厚的情感。下片抒发怀念中原故土之情,将自己内心的凄凉之情表达地淋漓尽致。全词意境凄清,情景交融,结拍两句言浅意深,有时代感,不同于一般的羁旅行役之作。
驿路(1)侵斜月,溪桥度晓霜。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2)。
斜月照着驿路,清晨寒霜铺在溪桥上。矮矮的篱笆边,只有一枝快要枯萎的黄色菊花孤零零地开放,此时我正是在乱山深处独自度过重阳。
旅枕元(3)无梦,寒更(4)每自长。只言江左(5)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
躺在旅舍的枕头上原本就无法入梦,阵阵凄清的更鼓声显得夜晚更加漫长。人们只说江东的风光秀丽美好,不说中原之思心情顿时转为凄凉。
(1)驿路:有驿站的大道。
(2)重阳:九月九日重阳节,有登高的习俗。
(3)元:同“原”,原本。
(4)寒更:寒冷的夜晚,觉得更漏更长。
(5)江左:指东南地区。
北宋靖康二年(1127年)北宋灭亡,北宋灭亡之后,吕本中和宋朝大批官员文人一样被迫避乱南渡。羁旅途中适逢重阳佳节,词人的心头顿时涌上复杂的感受,于是写下《南歌子·驿路侵斜月》这首低沉哀婉的作品。
《南歌子·驿路侵斜月》这是一首抒写旅途风物与感受的小令。它不但有一个特定的时令背景(重阳佳节),而且有一个特定的历史背景(北宋灭亡后词人南渡,流寓江左)。这两个方面的特殊背景,使这首词和一般的羁旅行役之作具有不同的特点。
上片为旅途即景。开头两句,写早行情景。两句中写抒情主体动作的词只一“度”字,但上句写斜月映路,实际上已经暗含人的行役。两句意境接近温庭筠诗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但温诗前面直接点出”客行悲故乡”,吕词则情含景中,只于“驿路”、“晓霜”中稍透行役之意。“晓霜”兼点时令,下面提出“残菊”便不突然。
“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在路旁农舍外,矮篱围成的小园中,一枝残菊正寂寞地开着黄花。词人想起今天是应该把酒赏菊的重阳佳节,今年这节日,竟在乱山深处的旅途中度过了。上句是旅途即目所见,下句是由此触发的联想与感慨。佳节思亲怀乡,是人之常情,对于有家难归的词人来说,由此引起的家国沦亡之痛便更为深沉了。但词人在这里并未点破,只是用“乱山深处过重阳”一语轻轻带过,把集中抒写感慨的任务留给了下片。两句由残菊联想到重阳,又由重阳联想到眼前的处境和沦亡的故乡,思绪曲折,而出语却自然爽利。
“旅枕元无梦,寒更每自长。”过片两句,由早行所见所感回溯夜间旅宿情景。在旅途中住宿,因为心事重重,老是睡不着觉,所以说“元无梦”;正因为夜不能寐,就倍感秋夜的漫长,所以说“寒更每自长”。着一“每”字,见出这种情形已非一日,而是羁旅中常有的况味。“元”、“每”二字,着意而不着力,言外凄然。一般的羁旅行役,特别是佳节独处,固然也会有这种无眠的寂寞和忧伤,但词人之所以如此,却是伤心人别有怀抱。
“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江东风光,历来为生长在北方的人所向往。如今身在江东了,却并未感到喜悦。因为中原被占、故乡难归,在寂寞的旅途中,词人对故乡的思念不禁更加强烈,故土沦丧所引起的凄凉情绪也更加深沉了。两句用“只言”虚提,以“不道”与“转”反接,抑扬顿挫之间,正寓有无穷忧时伤乱的感慨。词写到这里,感情的发展达到高潮,主题也就得到了集中的体现,它和一般羁旅行役之作不同的特点也自然显示出来了。
这首词表现词人的中原归思,有一个由隐至显的过程。由于词人结合特定的景物、时令、旅况,层层转进,如剥茧抽丝般地来抒情,最后归结到凄然归思,便显得很自然。词的情感虽比较凄清伤感,但格调却清新流利。这种矛盾的统一,构成了一种特殊的风调美,读来虽觉凄伤却无压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