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是宋代诗人张耒(一说苏轼)创作的一首七言古诗。此诗前半部分描写了儿童在模仿官府,进行手持鞭子抽打“罪犯”的游戏时受到了他父亲的嘲笑与辱骂的情景;后半部分主要是议论,对诗中的父亲作了批评,对其儿子作了辩护。全诗熔嬉笑怒骂、冷嘲热讽于一炉,既严肃尖锐,又幽默风趣,有力地讽刺了鞭笞、虐害百姓的酷吏之行为,显示出作者卓越的讽刺艺术才能。
儿童(1)鞭笞(2)学官府,翁(3)怜痴儿傍(4)笑侮(5)。
儿童手拿鞭子,正在鞭打“犯人”,父亲怜爱不懂事的孩儿,在一旁用嘲笑侮辱的语言教育孩子。
翁出坐曹(7)鞭(6)复呵(8),贤于群儿(9)能几何(10)?
那父亲为官坐在衙门里边,对那些犯人们连鞭打带呵斥的,他的做法,比起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们,能好得了多少?
儿曹(11)相鞭以为戏,翁怒鞭人血满(12)地。
儿童打“犯人”,儿戏而已,而他父亲鞭打真的犯人,把人打到皮开肉绽鲜血满地。
等(13)为戏剧(14)谁后先?我笑谓翁儿更贤。
同为鞭笞人的戏剧到底是谁最早演习的?我笑对老翁说:“还是您儿子比您更好!”
(1)儿童:一作“群儿”。
(2)鞭笞:鞭打。
(3)翁:父亲。
(4)傍:即“旁”。
(5)笑侮:嘲笑戏弄。
(6)鞭:用作动词,鞭打。下文两个“鞭”字意同。
(7)坐曹:指官吏在衙门里办公。
(8)呵:呵斥。
(9)群儿:一群小儿。
(10)几何:多少。
(11)儿曹:犹儿辈。
(12)满:一作“流”。
(13)等:同样。
(14)戏剧:儿戏,游戏。
《有感》这是一首饶有趣味的讽刺诗,是讽刺官僚作威作福、虐害人民的作品。
游戏其余对现实生活的模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儿童的游戏可以反照出现实社会的影子。“群儿鞭笞学官府”,官府有所行,以至于为群儿普遍仿效,这本身即构成对官府的一种绝妙的讽刺。诗人起笔即感于斯,发于斯,成为全篇立意之所在。然而,一般性的讽刺缺乏深度和力量,文学作品总是以个别反映一般,以具体反映抽象。于是,接下来诗人轻轻拈出一“翁”字。这个“翁”,出场时作者先不明说。“翁怜痴儿傍笑侮”,此翁虽不理解儿童游戏的心理,然而忠厚长者之态可掬。下文才说,原来笑儿童游戏为“痴”者,竟是儿童游戏模仿的对象,即“坐曹鞭复呵”的官翁自己,这是绝妙的嘲讽。翁之前后两副面目的鲜明比照,构成全诗又一层戏剧性的讽刺。用人物自己的手摘下人物自己的假面具,这就是讽刺的真正力量。接着,诗人提出一个饶有趣味的问题:翁“贤于群儿能几何”?翁与群童谁更贤,问题的提出本身就是对翁的极大讽刺,可见诗人特地拈出官府一“翁”的用心的良苦。随着问题的提出,五六句便以“儿曹相鞭”与“翁怒鞭人”两相比照,构成又一层戏剧性的讽刺。“儿曹相鞭”,不过逗乐为戏,天真无邪;“翁怒鞭人”,则是以人命为儿戏。“等为戏剧”,却又如此不同。至此,诗人才以一评判者的身份就势下一断语:“我笑谓翁儿更贤。”一个“笑”字,于轻快的语调中尽挖苦讽刺之能事,应前面翁之笑儿童,更显得趣味无穷,笑人者终为人所讥笑。
中国的讽刺诗,用浅显平易的语言,去表现重大的政治内容,至白居易始成大观。张耒的诗歌创作,大体也走着这样的道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张耒“诗务平淡,效白居易”,这是没错的。《有感》一诗便可代表其基本风格。有趣的是,白居易有《观儿戏》一诗,虽立意与这首诗不同,但构思的前后相循之迹则是可寻的。但比起白居易的讽谕诗来,《有感》自有其特色。白诗“刺”味有余,而“讽”味不足,《有感》则熔嬉笑怒骂、冷嘲热讽于一炉,既严肃尖锐,又幽默风趣,显示出卓越的讽刺艺术才能,是对白居易讽刺诗艺术的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