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词》是元代诗人萨都剌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诗的前两句点明时间地点,描写了深夜宫车出行的场面;后两句则描写出行的队列一路所见之景,侍从举着银灯,照见荷花叶上的清霜。全诗仅仅四句,文笔简淡,意境隽永。
清夜宫车(1)出建章(2),紫衣小队两三行。
清秋夜来宫车出建章,紫衣小队排列两三行。
石阑干畔银灯过,照见芙蓉叶上霜。
石栏干畔举着银灯过,照见荷花叶上的清霜。
(1)宫车:宫廷内的车辆。
(2)建章:汉代的宫殿名,诗里泛指宫廷。
《秋词》这首诗又名《宫词》或者《秋宫词》。在元代诗人中,萨都剌以擅长宫词和丽情乐府著称。宫词是以宫廷生活为题材的诗歌。唐代诗人王建创作《宫词》百首之后,人们即用“宫词”来命名这种题材,历代以宫词为题的诗作极多。诗的写作时间不明,一般认为应该在元至顺元年(1330)至至顺二年(1332)之间,其时萨都剌在京任翰林国史院应奉文字,与宫廷生活最为接近,最有可能创作《宫词》这类体裁的作品。
诗的前两句中,“清夜”点出时间。在夜色的笼罩下,宫车出了宫门。与白日皇室出行时仪仗前呼后拥的情形不同,随行的只有穿着紫衣的两三行宫女。从时间来看,是万籁俱寂的时分;从人员来看,人数很少,所以没有人声鼎沸;也没有宫廷侍卫出面呼喝,又可以看出深宫秩序井然。宫女的紫衣高雅端庄,在夜色中显得朦胧而又神秘。作者着力展现一次安静、隐秘的出行。从现有文献记载来看,元代皇帝喜夜游宫苑。陶宗仪《元氏掖庭记》中屡次提到皇帝夜游;他们甚至特意制造“五云车”供夜游之便,元诗人陈孚《云车夜游诗》即专记此事。由此可知,元代宫苑夜游不是罕见之事,萨都剌此诗应该是有现实根据的。
后两句描写了出行的队列一路所见之景。宫禁森严,整首诗的视角应该是从远处眺望,只能看到紫衣小队缓缓而行,银灯所散发出来的淡淡光晕,与荷叶上白霜反射出来的清辉交相辉映。紫衣、银灯、白霜,作者截取的这几个意象清新、优雅、朦胧,就像一幅小品画,笔墨淡淡,但是意境悠远。后人多认为萨都剌所写不合乎元朝宫廷制度及实际情形,元人杨瑀在《山居新话》中曾对这首宫词进行考证,认为不合理的地方有:北方没有芙蓉;宫中没有石阑干;宫人只是在大朝贺的时候才着紫衣,平时不穿;宫车夜出不符合常理;由此认为萨都剌所作只是“拟宋宫词”而已,并非亲身经历或者实景。杨瑀所论并不完全准确,宫车夜出之事上文已有解释,又如芙蓉,陶宗仪《辍耕录》、《元氏掖庭记》都多次记载元上都内苑太液池及郊外西湖等地植有芙蓉。然而不管宫中是否有芙蓉,诗中的“芙蓉”更多地代表一种象征意义。元上都仿照汉代宫苑,将内宫池沼命名为太液池,这与诗中第一句的“建章”相应合。史载建章宫宫北建有太液池,太液芙蓉作为宫苑一景一直流传到后世,唐明皇赞杨贵妃为“解语花”的故事即发生在太液池赏荷之时,白居易《长恨歌》亦有“太液芙蓉未央柳”之句。萨都剌此处所用“芙蓉”,即使不是实景,也可以遐想联翩,或许比采用实景更加心向往之。
这首《秋词》没有一般宫词哀怨的情调,文笔简淡、意境隽永。萨都剌不仅是出色的诗人,同时还是一名丹青能手;《秋词》这首诗画面感很强,与他擅长作画有密切关系。他截取的这一幅宫廷生活画面,没有声音的干扰,在清幽的深夜里,一辆宫车以及两三行紫衣宫人悄然出行;在银灯清亮灯光的照耀下,池水中阑干边的荷叶上的清霜泛出淡淡的冷光。这样描写,虽然没有渲染宫廷生活的华丽富贵,但可以从中体会宫廷生活在细节上的精致,自有一股华贵之气渗透在画面里。元诗人杨维桢曾称赞萨都剌,认为他的宫词超过了唐代以宫词著称的诗人王建、张籍。这话虽有过奖之嫌,但由此可知萨都剌宫词的成就在当时人心目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