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园逐凉》是南北朝时期南朝陈文学家徐陵创作的一首五言古诗。诗的前两句表现了自己的自由人身份;之后六句寄情于景,具体描画自己悠哉游哉的自由人生活,高树、落花、竹筱、梧桐都和谐相处于诗人的内园之中,野趣横生。全诗对仗工稳,平仄大致得体,情感真挚。
昔有北山北(1),今余东海东(2)。
昔年有人要去北山之北躲避官职,而今我却被免官回到东海的家乡。
纳凉高树下,直坐落花中。
在高高的树下纳凉,正坐在落花之中。
狭径长无迹,茅斋本自空。
狭窄的小径悠长没有人迹,茅草房本来也是空着的。
提琴就竹筱(3),酌酒劝梧桐。
我提着琴就着竹林弹奏,酌一杯酒和梧桐树对饮。
(1)北山北:用东汉逸民法真的典故。太守想请他担任功曹的官职,他说:“以明府见待有礼,故敢自同宾末。若欲吏之,真将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表示如果聘用他作官,他就要躲藏到北山之北南山之南(极言无人的深山中)去。后以此为拒聘不出仕的典故。事见《后汉书·逸民列传》。
(2)东海东:作者是东海郯城人,东海东即指作者被免官归乡。
(3)竹筱:小竹子。
作者徐陵是东海郯城人,在梁代任上虞令时,为御史中丞刘孝仪弹劾免官。由此诗的第二句“今余东海东”可见,《内园逐凉》此诗约是作于此次免官返里期间。诗人坐在自家的内园中纳凉,看着眼前的景色,有感而发作下了此诗。
诗的首句以“北山北”指当年法真的隐逸,由“昔”映今,从而自然地过渡到自身退栖家乡的第二句上。诗人被迫赋闲,却说古代早有闲居自适的先例,见出诗人胸怀的旷达与意趣的恬淡。“北山北”、“东海东”,“北”字、“东”字故意泛复,且形成方位词相对(两“东”对两“北”字)的巧妙对仗。上下句间,音韵流美,和谐动听,上句“仄——仄——仄——平——仄”,对下句“平——平——平——仄——平”。这两个句子行云流水般,仿佛来到了“东海东”这一片远离尘嚣的闲适之地。
以上二句总说,诗人表现了自己的自由人身份。以下六句寄情于景,具体描画自己悠哉游哉的自由人生活。三四句说,高树蔽空,浓荫布地,花开处处,落红无数,诗人在高树下纳凉,落花中独坐,消尽季节的暑热,也消净心头的烦秽。这是很悠闲的恍若神仙的生活,陶渊明将闲卧北窗下,清风渐至,自比羲皇上人。如今徐陵安享大自然的赐予,其惬意的程度,比之于陶渊明,似有过之而无不及。接着的两句,诗意略作顿挫。“狭径长无迹”说无人,“茅斋本自空”说无物;无人无物,岿然独处,生活固然说得上清静自由了,但又难免会生出空旷寂寥的感觉。于是突发奇想,便离开了“高树下”,转而“提琴就竹筱,酌酒劝梧桐”。他时而到绿竹丛中弹琴,将心头的愉悦化为指上的清音飞出去,时而又朝着梧桐树喝酒,举酒向树,似在劝一位好友同饮。“提琴就竹筱”句中的“竹筱”,一丛丛,袅袅婷婷,幽雅宜人。末句的“梧桐”,相传是凤凰停栖之树,亦非俗物。竹筱丛中弹琴写怀,梧桐树前斟酒遣兴,消尽俗念,脱尽机心,大自然化入了诗人的心胸,诗人也融入了大自然的怀抱之间。
《内园逐凉》此诗之美,首先美在景色。高树、落花、竹筱、梧桐,多少自然之子和谐相处于诗人的内园之中,一个个天性不灭,野趣横生:树往高处长,花在风中落,竹筱似在欣赏琴音,轻轻摆动着身躯,梧桐树大叶迎风,对着自斟自饮的诗人似在唱着欢快的歌。其次,此诗之美更美在情趣。诗人虽是被弹劾而家居,但丝毫没有幽怨之情或名利之想,他让自己的内心从尘俗的世界中解脱出来,成了精神上的自由人,故而能物我齐一,物我两忘,发现大自然之美,与此同时,也表露了诗人自己美的情趣与美的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