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蜀人魏致尧抚干万言书》是南宋诗人、文学家杨万里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该诗主旨在于议论时政,规劝友人,但不明说,而借汉人贾谊“上书恸哭”之事,暗谓友人上万言书之举虽心力交瘁,却大不合时宜。前两句语不涉清贫,而潦倒窘困之状鲜明;后两句说来豁达轻松,却充满对时风的愤慨之情。全诗采用了诗家所称“婉而讽”的艺术手法。
雨里短檠头似雪(5),客间长铗食无鱼(6)。
魏致尧像那些有志的贫士一样 ,在凄风苦雨之夜面对昏暗的短檠灯苦思治国之策,头发都花白了,耗尽心血写成万言书,然而他的处境却和当初的冯谖一样生活贫苦,怀才不遇。
上书恸哭(7)君何苦,政(8)是时人(9)重子虚(10)。
你上万言书痛陈时事又是何苦呢,要知道现在的皇帝和大臣们喜欢看的是像司马相如《子虚赋》那样的浮夸赞美之词。
(1)跋:写在书籍文章、字画等后面的短文,多用散文,也可以用诗词写成,内容多是评价鉴定之类。
(2)魏致尧:未详,作者友人。
(3)抚干:抚干,官名,是“安抚司干办公事”的简称,抚干不是由政府任命的,而是由主管官员自已委派供差遣用的。
(4)万言书:指写给皇帝看的议论时政,讨论国策的长篇奏疏。
(5)短檠头似雪:用韩愈《短灯檠歌》诗意:“长檠八尺空自长,短檠二尺便自光……太学儒生东鲁客,二十辞家来射策;夜书细字缀语言,两目眵昏头雪白。”韩诗描写寒士深夜苦读情景。作者借言友人书写万言书景况。短檠(qíng),寒士照读用的矮灯。檠,灯台。
(6)长铗食无鱼:用《战国策·齐策》冯谖(xuān)客孟尝君事。冯谖初为孟尝君门客时曾遭冷遇,乃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谓此间生活待遇太差,意欲回家。杨万里借言友人生活清贫,不为人重视。铗(jiá),冶铸用的钳。
(7)上书恸哭:用西汉大臣贾谊事。贾谊年青有为,主张革新政治,上书汉文帝论天下事云:“窃惟今之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叹息者六……”恸,极度悲哀,大哭。
(8)政:同“正”。
(9)时人:指当时朝中的大臣和宋孝宗。
(10)子虚:即《子虚赋》,汉司马相如所作。赋中托称子虚公子乌有先生、亡(wú)是公三人,均属虚幻想象中人。作者借喻南宋时风不务实际,而好子虚乌有的浮靡文词。
《跋蜀人魏致尧抚干万言书》该诗作于南宋孝宗乾道三年(1167)。作者杨万里在上一年由同知枢密陈俊卿推荐来到南宋国都临安,并由陈俊卿把他撰写的一组政治论文《千虑策》呈给当时刚刚担任枢密院事的虞允文,虞允文“读一篇,叹曰:‘东南乃有此人物!某初除,合荐两人,当以此为首。’”(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十)可是就在同年五月,四川宣抚使吴璘病卒,虞允文还没有来得及推荐杨万里就赴任四川宣抚使去了。结果杨万里的《千虑策》也没有被朝廷采纳,此时诗人遇到同是上书而未被朝廷理会的魏致尧,于是在魏致尧的万言书后写下了这首诗。
“雨里短檠头似雪”句,活用韩愈《短灯檠歌》诗意,描写魏致尧写万言书景况;并借用《短灯檠歌》诗中描写的贫士形象,来形容魏致尧。
“客间长铗食无鱼”句,借用战国冯谖的故事来形容魏致尧地位低贱,不受重视。作者用冯谖比魏致尧,十分贴切:二人地位相近,一为食客,为抚干,均属幕僚,贫困相似,均“甚贫”,同样胸怀高才却不被重用。
“上书恸哭君何苦”句,用贾谊的《陈政事疏》比魏致尧的万言书,虽未言万言书的具体内容,但却从该诗字里行间表明它是在为时局日渐不可收拾而恸哭流涕,痛心疾首。对这样一篇优国优民的万言书,诗人无赞颂之词,反而问“君何苦。”同样忧国忧民、不满时局的作者何以这样说,末句作了回答。
杨万里用贾谊的《陈政事疏》比魏致尧的万言书,虽未言万言书的具体内容,但却从该诗字里行间表明它是在为时局日渐不可收拾而恸哭流涕,痛心疾首。对这样一篇优国优民的万言书,诗人无赞颂之词,反而问“君何苦。”同样忧国忧民、不满时局的作者何以这样说,末句作了回答。
“政是时人重子虚”句,又活用司马相如《子虚赋》。时人包括主和派,但主要是指皇帝,因为无论是贾谊的《陈政事疏》、司马相如的《子虚赋》,还是魏致尧的万言书,都主要是写给皇帝看的,之所以不直说君王,而写时人,意在含蓄,以免触忌而已。南宋的主和派不愿听《陈政事疏》那种逆耳忠言,只愿听《子虚赋》这种浮夸之词。在这种情况下上万言书,确实“何苦”。还不如像辛弃疾所说的那样,“换取东家种树书”,反更实际得多。
该诗的前两句描写魏致尧其人,给人的印象是贫、贱(地位卑贱,不受重用)、老。后两句才写他上“万言书”,但无只字片语评其上书内容,反而责备他上书是不识时务,这是愤极之词,是以责作颂,表现出作者对当政者的满腔悲愤,以及对魏致尧由衷的同情和爱怜。
《跋蜀人魏致尧抚干万言书》该诗是题跋赠人之作,然而却不像一般的题跋诗那样称赞文章的内容好,作者的学问高,而是从反面落笔,更有一番感人的力量。第一句写出了忧国贫士的形象,“雨里短檠”,已然是一片凄凉,再加上“头似雪”,更让人唏嘘不已。第二句则写出了魏致尧所处的地位。后面两句按惯常写法应当评论魏致尧万言书的内容了,但是此诗却跳出巢臼,用一种责备的口气写来,似乎是怪魏致尧不识时务,本就不该上万言书,但这种“责备”的背后却蕴含了更丰富的内涵。责备中有赞赏,是说魏致尧的万言书像贾谊《陈政事疏》一样直指时弊;更有愤慨,皇帝大臣们不重视救国之策,只喜欢听浮夸空洞的言辞。这样的“责备”之词,切合了魏致尧上书无果后悲愤的心情。该诗语气冷峻中透出一腔孤愤,还和作者自身遭遇密切相关,诗人精心撰写的《千虑策》被废置不用,这种遭遇和魏致尧是相似的,因而此诗实际上也蕴含着作者自己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