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查子·独游西岩》是南宋豪放派词人辛弃疾的词作之一。该词上片借山来自写,又能将山品与人品相融。下片借月来自写,也有与上片近似的曲笔和丰富情味。
词人巧借明月、青山来表达自己隐居城北带湖时期孤寂、郁愤的情感。该词写景如生,抒情含蓄曲折,可称词中妙品。
青山招不来,偃蹇(1)谁怜(2)汝?岁晚(3)太寒生(4),唤我溪边住。
耸立的青山啊,你孤傲不听召唤,还会有谁喜欢欣赏你呢?岁暮寒冬,常到山中溪边来吧。
山头明月来,本在天高处。夜夜入青溪,听读《离骚(5)》去。
山尖一轮明月悄悄升起,才发现它早已从地平线升起,眼下已是高悬中天,遍洒银辉照大地的景象。明月,山峦,清澈的小溪,仿佛都在静听我朗诵的《离骚》。
(1)偃蹇:原义高耸,引申为骄傲,傲慢。
(2)怜:爱怜,喜欢。
(3)岁晚:指寒冬腊月。
(4)太寒生:比较寒冷。生:语尾助词,无义。
(5)离骚:指战国诗人屈原所创作的文学作品。离,别也;骚,愁也。
宋孝宗淳熙八年(公元1181)冬天,辛弃疾被诬陷罢官,此后他长期闲居在信州上饶城北带湖边上、西岩是上饶城南风景优美的地方。这首《生查子·独游西岩》便是辛弃疾闲居游西岩的纪游之作。
上片借山来自写,又能将山品与人品相融。首句落笔就奇,接句含蓄曲折。“偃蹇”一词用来形容西岩的状貌很恰当,也可以引申为词人的骄傲和傲慢。一笔两意,巧妙之极。而以“谁怜汝”这一问,更写出词人的自怜怜山,自伤伤山。此处的山与人,已在感情上合二为一。“岁晚”一句,也是既写山,又写人。如是写山,指山逢寒冬;如是写人,则指人的老大。这样双绾之后,“太寒生”就成了词人的心理自感,和对于山的移情了。既然山被词人赋予了这样充分的灵性甚至可说是人性,那么,上片末句冲出青山“唤我溪边住”的语句,就不再突兀丽矫情。两位岁寒之友因品格相似而思谋相伴,简直再合情理不过。
下片借月来自写,也有与上片近似的曲笔和丰富情味。过片说那高天的明月,突然由山头下来了。这就如同一个绝大的悬念,使人不敢置信又渴望得到解释。结韵则作出生动的解释,说这从天而降的明月,是因为被词人读《离骚》的声音所打动和吸引。这解释十分巧妙而合理,因为他巧用月影以替代月亮,听他读书的明月,实不过是清溪里的月影。这样的巧用,显示出他专注于读《离骚》的激愤心情。因专心读书,他再无心仰望天空。偶尔一瞥眼前,只见溪中之月凝止不动,似在入神而听。另外,这里的“夜夜”一语,又将前句瞬间的“明月来”化为夜夜的“明月来”,使词人读《离骚》的行为,不再是一个瞬息性行为,而在重复、延长中加深了它的意义,加强了它所含有的词人感情的勃郁愤懑色彩。夜夜如此,长夜如此,这读《离骚》的人,他的情感强度就不待测量而后知了。
《生查子·独游西岩》这首词是词人词作中修辞手法运用得最密的作品,如拟人、双关、悬念、暗示等等。而它们也使此词在艺术表达效果上超凡人妙,在情感风味上厚重而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