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腻粉琼妆透碧纱
译
注
赏 拼
腻粉琼妆透碧纱，雪休夸。金凤搔头坠鬓斜，发交加。
倚著云屏新睡觉，思梦笑。红腮隐出枕函花，有些些。
《柳枝·腻粉琼妆透碧纱》是晚唐词人张泌的一首词。上片写美人情态，碧纱轻盈，肌肤胜雪，钗头斜插，鬓云飘散。下片写美人人梦，粉脸呈笑，枕花印腮。全词写了一位女子梦后初起的姿容和情态，是一幅美女春睡图，浓艳而含蓄，耐人寻味。
腻粉琼妆(1)透碧纱(2)，雪休夸(3)。金凤搔头(4)坠鬓斜，发交加(5)。
美人妆扮得特别漂亮，她的脂粉香飘四溢，她的妆饰透亮犹如碧纱，肌肤比雪还白。用纯金打造的凤凰形状的簪子斜插在她的发髻之上，鬓角和她那如瀑布一般的秀发连到了一处。
倚著云屏新睡觉(6)，思梦笑。红腮隐出枕函(7)花，有些些(8)。
在绘饰有彩云的屏风里，美人刚刚从酣睡中醒来，想起刚才做的美梦不禁笑了起来。该是梦到自己的情郎了吧，他们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心里怎么能不高兴呢？想到这，美人十分娇羞，她的两腮忽地红了。睡了一觉醒来，她的脸上隐隐约约印上了一些枕头套子上的花痕。
(1)腻粉琼妆：腻粉：细腻滑润的自粉。琼妆：形容女子化妆后面色洁白如玉。琼：美玉。
(2)碧纱：碧纱窗。
(3)雪休夸：形容女子的肌肤很白，连雪都不敢夸耀自己白了。
(4)金凤搔头：金凤凰形状的簪子。
(5)交加：相集，错杂。
(6)云屏新睡觉：云屏：绘饰有彩云的屏风。新睡觉：刚刚从酣睡中醒来。
(7)隐出枕函：隐出：压出的印痕。枕函：枕头套子。
(8)些些：一点点。这里有隐隐约约的意思。
这首词的具体创作年代已不详。张泌的诗词小说绝大多数作于唐末时期，尤以写湖湘桂一带风物的作品为多，其词大多为艳情词，风格介乎温庭筠、韦庄之间而倾向于韦庄，这首《柳枝》即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全词八句，共分四层来写。首两句，写其体，侧重写她洁白的衣服和白玉一般的肌肤。三、四两句，写其饰，侧重写她簪饰的松斜和头发的蓬乱，逼真的刻匦出其唾态。五、六两句，写其惰，侧重写她睡醒后不急于梳洗，而是微笑着回忆甜密的梦境。结尾两句，写其容，侧重于写她刚睡醒后香腮的轻红与隐隐的枕花印，以此回应“新睡觉”，衬托“思梦笑”，点出“思”的时刻，笑的模样。
此词有点像萧纲的宫体诗《咏内人昼眠》，也类似于温庭筠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极其逼真地描摹出女子梦后初醒时的情态：她冰肌玉骨，浓粉未销，在一层碧纱中透出绝代风华的丽质，肤色洁白得连雪也难比；金凤凰的搔头斜堕在鬓边，鬓丝缭乱、娇慵散漫的情态跃然纸上。下片写她梦醒之后，不是忙于理妆，却倚着屏风，回味梦境的甜美，不觉露出深情的微笑。“思梦笑”三个字表现她形体动作和内心情思最简练又最丰富、最深刻的一笔。末句更是体贴入微地写其离枕时睡痕犹生，“有些些”则捕捉到了枕痕渐退的状态。如此细腻的观察、精巧的构思、新颖的立意，都形象地展现出词人非常鲜明的女性化创作心态。我们欣赏一首词，往往可以获致多方面的审美享受。作为案头阅读的文本，比较注重辞藻的文雅、意韵的含蓄，甚至字形的优美等文人化的视觉享受；作为青楼演唱的歌词，则更侧重于表现直觉的听觉感受。这里的“有些些”，由吴侬软语唱出，必定是活泼、轻软、柔美、灵动的，更加符合世俗化的文人情趣和美感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