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万事佯休去

韩淲 〔宋代〕 韩淲

万事佯休去。漫栖迟、灵山起雾,玉溪流渚。击楫凄凉千古意,怅怏衣冠南渡。泪暗洒、神州沉处。多少胸中经济略,气囗囗、郁郁愁金鼓。空自笑,听鸡舞。

天关九虎寻无路。叹都把、生民膏血,尚交胡虏。吴蜀江山元自好,形势何能尽语。但目尽、东南风土。赤壁楼船应似旧,问子瑜公瑾今安否?割舍了,对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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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作品简介译文注释创作背景文学赏析 作者简介

作品简介

《贺新郎·万事佯休去》是南宋词人韩淲创作的一首词。此词上片揭示了词人对国家欲“休”不能的思想感情,下片由上片的报国无门转入对南宋统治者腐败无能的批判。全词笔锋犀利,慷慨悲壮,字里行间流露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激情。

译文注释

译文

逐句全文

万事佯休去。漫栖迟(1)灵山(2)起雾,玉溪流渚(3)。击楫凄凉千古意,怅怏衣冠南渡。泪暗洒、神州沉处(4)。多少胸中经济略(5),气囗囗、郁郁愁金鼓。空自笑,听鸡舞。

佯作抛却万事,其实何能抛却?我聊且栖迟于灵山玉溪之间,空对着云起水流而已。缅怀靖康南渡,先辈北伐遗愿,一直没有成为现实,此恨千古难灭。泪洒神州陆沉。多少爱国志士,满怀救国韬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却不为朝廷所用,北伐之金鼓久不得闻,志士之豪气郁郁难伸。慨叹纵然有闻鸡起舞之志,终究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天关九虎(6)寻无路。叹都把、生民膏血,尚交胡虏(7)。吴蜀江山元自好,形势何能尽语。但目尽、东南风土。赤壁楼船应似旧,问子瑜公瑾(8)今安否?割舍了,对君举。

君门凶险,无路可通,胸中志略不能得达。朝廷吮吸人民之膏血,以金银财物贿赂金人,以换取苟安。东起于吴,西至于蜀,祖国还有一大片大好河山,人力、物力、地利,形势何可尽道?但朝廷鼠目寸光,只见东南。敌人依旧存在,不知公瑾、子瑜一流人物无恙否?还是抛开这一切,对君举杯,大醉一场吧!

注释

(1)栖迟:游息。

(2)灵山:在江西上饶境内,乃道教之福地。

(3)玉溪流渚:玉溪:在江西上饶境内,源出怀玉山,即信江。渚,水中之小洲。

(4)神州沉处:即神州沉陆。指中原沦陷。

(5)经济略:经国济世的方略。

(6)天关九虎:用《楚辞,招魂》:“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谓天宫有九道关门,神兽虎豹在把守着,下方的人想进天宫就拿被咬死。比喻宫禁森严,无路可通。

(7)胡虏:指金人。

(8)子瑜公瑾:子瑜:诸葛瑾,字子瑜,三国时琅邪人,诸葛亮之兄,曾任东吴长史。公瑾:周瑜,字公瑾,曾任东吴前部大都督,大破曹兵于赤壁。

创作背景

宋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宋金议和已成定局,高宗向金拜表称臣,李纲时已罢职,上书坚决反对,元干乃赋《虞美人》“曳杖危楼去”一词寄之,表示极力支持。其词慷慨悲壮,乃芦川词压卷之作。数十年后,韩淲于酒席上因有人举其词,感其壮,遂步其原韵,挥笔写成此词。

文学赏析

“万事佯休去。”起笔感慨极深沉。这人间万事,南宋日渐衰落局面未改,实为第一大事也。“漫栖迟、灵山起雾,玉溪流渚。”一位隐居深山老林而系心天下的爱国志士之形象,隐然已凸现于此灵山玉溪之间。灵山起雾,多么像他心头的怅惘。玉溪流渚,流不尽他心中的愁恨。“击楫凄凉千古意,怅怏衣冠南渡。”击楫,这个典故出自《晋书·祖逖传》:“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有如大江!”词人用笔,无往不复。韩淲对南渡之初的元老重臣李纲,万般推崇。此韵正是缅怀李纲等先辈之遗烈。“泪暗洒、神州沉处。”神州沉处,语出《晋书·桓温传》“神州陆沉,百年丘墟”。张元干原词云:“怅望关河空吊影”,又云:“愁生故国”。此正化用其意。诗词和作,贵在自抒怀抱,又与原作若即若离。韩淲此词正是如此。泪洒神州陆沉,一语双关,既是写李纲、张元干,也是写自己。接上来一韵也是如此写法。“多少胸中经济略,气囗囗、郁郁愁金鼓。”此韵第二句次二字原缺,连上下句看,大意仍很明白。只落得“空自笑,听鸡舞。”此用祖逖与刘琨闻鸡起舞的故事。此实为整个南宋志士仁人报国无门的历史悲剧之写照。

“天关九虎寻无路”。换头化用《楚辞·招魂》“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词情较上片已更其沉痛,更其激愤。锋芒所向,直指妥协偷安的小朝廷。下一韵,锋芒更加犀利痛快。“叹都把、生民膏血,尚交胡虏!”此揭露朝廷有卖国殃民之心也。隆兴和议以来,宋每年向金上交岁币银二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至嘉定和议,岁币增至银绢各三十万两、匹,犒军钱三百万贯。南宋词人之极言时事,无所顾忌,又何让于唐代诗人。词人在此所显示之人格精神,有如壁立千仞。此真宋人之所以为宋人也。“吴蜀江山元自好,形势何能尽语。”词情至此轩昂奋发,豪情万丈。此二句,实见出词人之卓识。南宋若决策北伐,东自江淮出兵,西自川陕出兵,便可形成对金的钳形攻势,打他个首尾不相救。“但目尽、东南风土。”此韵笔锋一转,慨叹朝廷放弃经略吴蜀两翼之计划,鼠目寸光,只见东南,不外乎一味偷安苟乐而已。“赤壁楼船应似旧,问子瑜公瑾今安否?”这是意味深长的一问。词人用子瑜指张元干,用周瑜指李纲,因为元干曾任李纲之行营属官。此二句之意蕴,实为双层,既谓李纲、元干,又谓并世如李纲、元干之英雄人物。“割舍了,对君举!”结得沉痛,正与起笔遥相呼应。

此词从发端直至“尚交胡虏”句,写尽南渡以来之屈辱局面;下片后半幅,直抒恢复河山之宏图壮志,有万丈豪情,亦有深谋远虑,笔力苍劲万分。词情此一全幅历程,深刻地展现出词人“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岳阳楼记》)的博大胸怀。读其词,当知其人。韩淲乃北宋参政韩亿之裔,吏部尚书韩元吉之子,出身名臣世家,实有家学渊源。可知韩淲是一位愤世嫉俗而隐逸山水、虽然隐逸而不忘忧国的高人。隐逸而忧国,道并行而不悖,此中国文化传统之一精神也。韩淲有此杰作,良非偶然。爱国主义精神,实为南宋一代文化之命脉,也是南宋词作之命脉。在南宋词史上,前辈爱国词作深深打动了后辈词人,因而和之,前后词作,交相辉映的佳话,不时传述。这首词序中所指的昔人,就是张元干。无论词的格调,还是词的意境,韩淲这首词与张元干原词,都相互呼和得十分默契。

作者简介

韩淲

韩淲

南宋诗人

韩淲(1159—1224),字仲止,号涧泉,韩元吉之子,许昌(今属河南)人。曾经是官判院。以诗鸣当世,和赵蕃(号章泉)齐名,号“二泉”。人品学问,都有根柢,雅志绝俗,清苦自持,五十岁的时候就不当官了,隐居上饶。嘉定十七年,因为时事惊心,写了甲申秋三诗,患病而死,那年他六十六岁。有《涧泉集》二十卷、 《涧泉日记》三卷、《涧泉诗馀》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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