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杕之杜,有睆其实。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日月阳止,女心伤止,征夫遑止。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忧我父母。檀车幝幝,四牡痯痯,征夫不远!
匪载匪来,忧心孔疚。期逝不至,而多为恤。卜筮偕止,会言近止,征夫迩止。
《小雅·杕杜》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这是一首妻子思念长年在外服役的丈夫的诗歌,自《毛诗序》以来,古今没有什么异议。全诗分四章,每章七句,诗中主人公感情真挚深切,爱意专一恒久,体现古代妇女高尚的人格和纯洁的情爱,同时也反映出长期的戍役给下民带来的痛苦。
有杕之杜,有睆(3)其实(4)。王事靡(5)盬(6),继嗣(7)我日。日月阳止(8),女心伤止,征夫遑(9)止。
一株棠梨生路旁,果实累累挂枝上。国家战事无休止,服役日子又延长。光阴已临十月底,女子心里多悲伤,征人有空应还乡。
有杕之杜,其叶萋萋(10)。王事靡盬,我心伤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归止!
一株棠梨生路旁,叶子繁茂茁壮长。国家战事无休止,我的心里多哀伤。野草树木又葱绿,女子心里多忧伤,望那征人早还乡。
陟(11)彼北山,言(12)采其杞(13)。王事靡盬,忧(14)我父母。檀车(15)幝幝(16),四牡(17)痯痯(18),征夫不远!
登上北山高山坡,采摘枸杞红红果。国家战事无休止,担心父母心伤悲。檀木役车已破败,拉车四马也疲惫,征人也应快回归。
匪载(19)匪来,忧心孔(20)疚(21)。期(22)逝(23)不至,而多为恤(24)。卜(25)筮(26)偕(27)止,会言(28)近止,征夫迩(29)止。
未见征战人归来,忧心忡忡苦苦想。归期已过不见回,为此使我更心伤。既用龟筮又占卜,都说归期不太长,征人不久即回乡。
(1)小雅:《诗经》中“雅”部分,分为大雅、小雅,合称“二雅”。雅,雅乐,即正调,指当时西周都城镐京地区的诗歌乐调。小雅部分今存七十四篇。
(2)杕杜:杕(dì),树木孤独貌。杜:一种果木,又名赤棠梨。
(3)睆:果实圆浑貌。
(4)实:果实。
(5)靡:没有。
(6)盬:停止。
(7)嗣:延长、延续。
(8)阳止:阳,农历十月,十月又名阳月。止:句尾语气词。
(9)遑:闲暇。一说忙。
(10)萋萋:草木茂盛貌。
(11)陟:登山。
(12)言:语助词,无义。
(13)杞:即枸杞,落叶灌木,果实小而红,可食,可入药。
(14)忧:此为使动用法,使父母忧。一说忧父母无人供养。
(15)檀车:役车,一般是用檀木做的,一说是车轮用檀木做的。
(16)幝幝:破败貌。
(17)牡:公马。
(18)痯痯:疲劳貌。
(19)匪载:匪,非。载:车子载运。
(20)孔:很,大。
(21)疚:病痛。
(22)期:预先约定时间。
(23)逝:过去。
(24)恤:忧虑。
(25)卜:以龟甲占吉凶。
(26)筮:以蓍草算卦。
(27)偕:合。
(28)会言:合言,都说。一说“会”为聚合(离人相聚),“言”为语助词,无义。
(29)迩:近。
《小雅·杕杜》是写一位妇女思念长久在外服役的丈夫的诗。《毛诗序》云:“《杕杜》,劳还役也。”汉桓宽《盐铁论·徭役》篇云:“古者无过年之徭,无逾时之役。今近者数千里,远者过万里,历二期。长子不还,父母愁忧,妻子咏叹。愤懑之恨发动于心,慕思之积,痛于骨髓。此《杕杜》《采薇》之所为作也。”这说明了周代征役频繁,丈夫服役在外,不仅空间上远隔万里,时间上也似乎永无尽头,因此闺中妇女思念之情日炽,因有此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