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唝曲六首》,相传为唐代女诗人刘采春的组诗作品。这六首诗是抒发离愁的感伤之歌,以商人妇为抒情主人公,描写了妻子因丈夫久出不归而在闺中天天思念的情形,表达了女主人公盼望远方夫君早日归来的切切之情。这类诗是当时民间流行的小唱,有浓厚的民间气息。在写法上,这组诗直叙其事,直表其意,直抒其情,语言通俗,不事雕琢,纯用白描,刻画人物形象极为传神。
不喜秦淮(1)水,生憎(2)江上船。
就不喜欢秦淮水,更加憎恨江上船。
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
载我夫婿别离去,经过岁岁又年年。
(1)秦淮:秦淮河,流经江苏南京。
(2)生憎:偏恨,更恨。
《全唐诗》录《啰唝曲六首》,以刘采春为作者,而元稹诗中只说她“能唱”,《云溪友议》则说“采春所唱一百二十首,皆当代才子所作”,接着举引了她所唱的歌词七首,其中六首五言的与《全唐诗》所录相同,另一首七言的却是贞元(唐德宗年号,785—805)年间诗人于鹄的《江南曲》。因此,这《啰唝曲》虽是刘采春所唱,却不一定是她所作。胡应麟《诗薮》指出六首中的“四首,工甚,非晚唐调”,并说:“今系采春,非也。”刘采春究竟是不是此曲的作者,难以确证。
第一首表达的是主人公因长期与夫婿分别而产生的闺思。这本是一个陈旧而常见的题材,但它却于陈中见新,常中见奇,把想入非非的念头、憨态横生的口语写入诗篇,使人读诗如见人。这位少妇在独处空闺、百无聊赖之际,想到夫婿的离去,一会怨水,一会恨船,既说“不喜”,又说“生憎”。想到离别之久,已说“经岁”,再说“经年”,好像是胡思乱想,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但却情真意切,生动地传出了闺中少妇的“天真烂漫”的神态。第二首写主人公对东园柳发问,看起来也是一种胡思乱想,而从“自无枝叶分”一句来看,其实是在反衬自己的独单寂寞。语显娇憨,更著悲情。第三首写商妇因盼归不归而产生的怨情。第一首怨水恨船,当然并不是真正怨恨所在,到第三首才点出真正怨恨的对象原来是她的夫婿,而夫婿之可怨恨,因为他是“重利轻别离”的商人。商人去后,自然盼其归来,而又不知归期何日,就只有求助于占卜。《云溪友议》所举刘采春的唱词中有一首于鹄的《江南曲》,后两句是“众中不敢分明语,暗掷金钱卜远人”,也写占卜归期。这里用金钗代替金钱,想必为了取用便利,可见其占卜之勤。而由于归期无定,就又抱着随时会突然归来的希望,所以在占卜的同时,还不免要“朝朝江口望”。但望了又望,带来的只是失望,得到的只是“错认几人船”的结果。这位少妇既以金钗权当卜钱,又朝朝江口守望,足以说明其望归之切、期待之久,而错认船后的失望之深也就可想而知。第四首写夫婿逐利而去,行踪无定。“朝朝江口望”,一心望夫婿归来,而不料愈行愈远。这正是望而终于失望的原因,正是每次盼到船来以为是夫婿的归船、却总是空欢喜一场的原因。长期分离,已经够痛苦了;加上归期难卜,就更痛苦;再加以行踪无定,愈行愈远,也就成为了望夫的女子们痛苦复痛苦的现状。第五首写主人公空闺长守,一任流年似水,青春空负,不禁发出“黄河清有日,白发黑无缘”这样近乎绝望的悲叹。时光一天天逝去,人儿一年年变老,青丝成白发,丈夫不见归。字字伤感,令人泪垂。第六首写冬天到来,北方凛冽,主人公把船牵到浦里安身。可是大浪把缆绳打断了,要控制船身必须摇橹,才知道在浪潮中摇橹行船有多艰难。最后有隐喻生活艰难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