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赋。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缵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人亦有言,柔则茹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强御。
人亦有言,德輶如毛,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维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衮职有阙,维仲山甫补之。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每怀靡及。四牡彭彭,八鸾锵锵。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
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
《大雅·烝民》是中国古代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一首诗,为周宣王时代的重臣尹吉甫所作,周宣王派仲山甫去齐地筑城,临行时尹吉甫作此诗赠之。全诗八章,每章八句,赞扬仲山甫的美德和辅佐宣王的政绩。此诗在说理中不时采用民间谚语、俗语,用词精当,还多用叠字,使诗歌既生动又入理,增加了表现力。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天监有周,昭假(1)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2)。
老天生下这些人,有着形体有法则。人的常性与生来,追求善美是其德。上天临视周王朝,昭明之德施于下。保佑这位周天子,有仲山甫辅佐他。
仲山甫(3)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小心翼翼。古训是式(4),威仪是力。天子是若(5),明命使赋(6)。
仲山甫贤良具美德,温和善良有原则。仪态端庄好面色,小心翼翼真负责。遵从古训不出格,勉力做事合礼节。天子选他做大臣,颁布王命管施政。
王命仲山甫(7),式(8)是百辟(10),缵戎(11)祖(17)考,王躬(12)是保。出纳(13)王命,王之喉舌(14)。赋(9)政于外(15),四方爰发(16)。
周王命令仲山甫,要做诸侯的典范。继承祖业要宏扬,辅佐天子振朝纲。出令受命你执掌,天子喉舌责任重。发布政令告畿外,四方听命都遵从。
肃肃(20)王命,仲山甫(18)将(21)之。邦国若(19)否,仲山甫(18)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23)。
严肃对待王命令,仲山甫全力来推行。国内政事好与坏,仲山甫心里明如镜。既明事理又聪慧,善于应付保自身。早早晚晚不懈怠,侍奉周王献忠诚。
人亦有言,柔则茹(25)之,刚则吐之。维仲山甫(24),柔亦不茹(25),刚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强御(26)。
有句老话这样说:"柔软东西吃下肚,刚硬东西往外吐。"与众不同仲山甫,柔软东西他不吃,刚硬东西偏下肚。鳏夫寡妇他不欺,碰着强暴狠打击。
人亦有言,德輶如毛,民鲜(28)克(29)举之。我仪图(30)之,维仲山甫(27)举之。爱莫助之。衮职(31)有阙(32),维仲山甫(27)补之。
有句老话这样说:"德行如同毛羽轻,很少有人能高举。"我细揣摩又核计,能举起唯有仲山甫,别人爱他难相助。天子龙袍有破缺,独有仲山甫能弥补。
仲山甫(33)出祖(34)。四牡业业(35)。征夫捷捷(36),每怀(39)靡及。四牡彭彭(37),八鸾(38)锵锵。王命仲山甫(33),城彼东方。
仲山甫出行祭路神,四匹公马力强劲。车载使臣匆匆行,常念王命未完成。四马奋蹄彭彭响,八只鸾铃声锵锵。周王命令仲山甫,督修齐城赴东疆。
四牡骙骙,八鸾(42)喈喈。仲山甫(40)徂齐,式(41)遄其归。吉甫(43)作诵,穆(44)如清风。仲山甫(40)永(45)怀(46),以慰其心。
四匹公马蹄不停,八只鸾铃响叮叮。仲山甫赴齐去得急,早日完工回朝廷。吉甫作歌赠穆仲,乐声和美如清风。仲山甫临行顾虑多,宽慰其心好建功。
(1)假:至。
(2)仲山甫:人名,樊侯,为宣王卿士,字穆仲。
(3)仲山甫:人名,樊侯,为宣王卿士,字穆仲。
(4)式:用,效法。
(5)若:选择。见《说文解字》段玉裁注。
(6)赋:颁布。
(7)仲山甫:人名,樊侯,为宣王卿士,字穆仲。
(8)式:用,效法。
(9)赋:颁布。
(10)辟:君,此指诸侯。
(11)戎:你。
(12)王躬:指周王。
(13)出纳:指受命与传令。
(14)喉舌:代言人。
(15)外:郑笺谓「以布政于畿外」。
(16)爰发:乃行。
(17)祖:祭路神。
(18)仲山甫:人名,樊侯,为宣王卿士,字穆仲。
(19)若:选择。见《说文解字》段玉裁注。
(20)肃肃:严肃。
(21)将:行。
(22)若否:好坏。
(23)一人:指周天子。
(24)仲山甫:人名,樊侯,为宣王卿士,字穆仲。
(25)茹:喫。
(26)强御:强悍。
(27)仲山甫:人名,樊侯,为宣王卿士,字穆仲。
(28)鲜:少。
(29)克:能。
(30)仪图:揣度。
(31)职:犹「适」,即偶然。
(32)阙:缺。
(33)仲山甫:人名,樊侯,为宣王卿士,字穆仲。
(34)祖:祭路神。
(35)业业:马高大的样子。
(36)捷捷:马行迅疾的样子。
(37)彭彭:形容马蹄声杂沓。
(38)鸾:鸾铃。
(39)怀:思。
(40)仲山甫:人名,樊侯,为宣王卿士,字穆仲。
(41)式:用,效法。
(42)鸾:鸾铃。
(43)吉甫:尹吉甫,宣王大臣。
(44)穆:和美。
(45)永:长。
(46)怀:思。
这首诗是周宣王重臣尹吉甫的作品。《毛诗序》谓“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因诗中直接颂扬的是仲山甫,而不是周宣王,故朱熹《诗集传》认为是“宣王命樊侯仲山甫筑城于齐,而尹吉甫作诗送之”;清人郝敬既不赞同毛说,也不以朱说为然,他提出此诗合《春秋》微言大义之旨,仲山甫具才德位望,为辅弼重臣,宜常在王之左右,城齐之役,不劳相烦,诗言“衮职有阙”“式遄其归”,实有规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