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笙歌放散人归去》是五代南唐词人冯延巳描述伤感落寞的一首词,这首词于月夜独处的伤感,抒写盛宴过后曲终人散的落寞。整首词意境凄远,情辞感伤,愁思如涌,凄凉之至。
笙歌放散人归去,独宿红楼。月上云收,一半珠帘挂玉钩。
刚刚还是笙歌曼舞,转瞬间,笙歌消歇,众人散去,只剩我独宿红楼舞榭。将珠帘半卷,挂在玉钩,此时云儿收起,升起一轮朗月。
起来点检(1)经由地,处处新愁,凭仗东流,将取离心(2)过橘洲(3)。
索性起来,细细地看那些和他共同游玩过的地方,每一处都引起我的新愁。那东流的河水哟,请将我的一颗充满离恨的心,捎带到那心上人所在的桔子洲。
(1)点检:回顾、反思。钱起《初至京口示诸弟》诗:“点检平生事,焉能出荜门。”
(2)离心:离愁。
(3)橘洲:橘子洲。在今湖南长沙西湘江中,多美橘,故名。
盛宴过后,席罢人散,诗人独宿红楼(“红楼”时为南唐宫中的舞榭歌台),时周师压境,国步日艰,其忧危之念,触发往事,感到无限伤心,因而创作《采桑子·笙歌放散人归去》此诗。
《采桑子·笙歌放散人归去》这首词上半阕以「笙歌放散人归去」开篇,可见其着重点不在描写晚上宴会歌舞之盛况,而在抒发乐器放下,宴会解散,人归去之后,词人「独宿江楼」的反思。这里的「江楼」当为南唐宫中的舞榭歌台。鉴于冯延巳当时的官位,故在宴会散后,参加宴会的人各自归去,而他却能「独宿江楼」,享受「天子非常赐颜色」(髙達夫《燕歌行》)的特殊恩遇。但是,这并没有使冯延巳产生「紫殿红楼赏春好」(李太白《侍从宜春苑》)的愉悦之情,相反,在「周师南侵,国事岌岌」之际,「忧生念乱,意内而言外」(冯煦《阳春集序》)。「月上云收,一半珠帘挂玉钩」(将珠帘半卷,挂在玉钩,此时云儿收起,升起一轮朗月,此情此景,令人心寒,令人孤愁,正是「意内而言外」的最佳选择。
下半阕首两句「起来点检经由地,处处新愁」,紧承上半阕,写出时间的推移,由夜里「独宿江楼」,到次日早晨起来,泛舟离开江楼。其中「点检」二字尤足以表现作者「辞学」造诣之深。钱考功《初至京口示诸弟》诗中有「点检平生事,焉能出筚门」之句,这些都说明「点检」为认真考核之意。冯延巳于此时此地着以「点检」二字,表明这离去不是毫不经意,而是一棹一回头,认真考查经由之地的特殊景物,然而感受的却是每经一处地方,就在心灵深处荡起一波新愁。最后二句,「凭仗东流,将取离心过橘洲。」写词人想从这愁苦中摆脱出来。然而,词旨微幽,必得细细体味,才能领悟。「凭仗东流」,照应首句,点明「起来点检经由地」是乘舟而行,引出新愁,但是,还要依仗它来抛下这不断增添的苦愁。「将取」句,则两处用典,意更深邃。一为「离心」,当取屈原《离骚》:「可离心之可同分,吾将远逝以自疏」之意。一为「橘洲」,当为东流之水中确有长满橘树的小洲树的小洲,因而触发联想,借用杜少陵诗句:「桃源人家易制度,橘洲田土仍膏腴」(《岳麓山道林二寺行》)。抒发南唐将会在歌舞声中失去江山,自己不如及早离去的感慨,可谓「极凄婉之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