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青遥。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凤凰台上忆吹箫·寸寸微云》是清代词人贺双卿所创作的一首词,此词上片抒依依惜别之情,并设想别后自己一人的孤苦凄哀;下片自悼身世,更为悲苦。此词哀婉沉痛之极,几令人难以卒读,艺术上创造性地运用了二十余处叠词。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2),有无明灭难消(3)。正断魂(4)魂断,闪闪摇摇(5)。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6)。从今后,酸酸楚楚(7),只似今宵。
暮霭沉沉,夕阳低低,天空的浮云消消长长,太阳的微光明明暗暗。你行将远去,我心中愁绪实在难消。真教人肝肠寸断啊,我精神恍惚走路也闪闪摇摇。望一望远近的山山水水,送了你一程又一程,你终于走出视野,只剩下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从今往后,我内心将满是酸酸楚楚,再也忘不了令人心碎的今宵。
青遥。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8)。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9)?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10),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11),夜夜朝朝。
长天碧碧又遥遥,你的行踪谁人晓?问天天不应,可怜我小小双卿,柔柔弱弱无依无靠。谁知我辛辛苦苦?谁怜我嫩嫩娇娇?没有欢欢喜喜,只有彻骨的思念无尽无了;一个人偷来素粉,在红叶上写写描描。我愿就此思念下去,哪管它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1)凤凰台上忆吹箫:词牌名。《词谱》引《列仙传拾遗》:“萧史普吹箫,作鸾凤之响。秦穆公有女弄玉,善吹箫,公以妻之,逐教弄玉作凤鸣。居十数年,凤凰来止。公为作凤台, 夫妇止其上,数年,弄玉来凤,萧史乘龙去。”此调名本此。双调九十七字,上片十句四平韵,下片九句四平韵。其他据此添字减字者,为变体。
(2)残照:落日的光。
(3)有无明灭难消:指微云、残照时有时无,忽明忽灭的现象,叫人不好受。
(4)断魂:形容哀伤,也形容情深。
(5)闪闪摇摇:形容哀伤造成的精神恍惚。
(6)隐隐迢迢:隐约辽远的样子。
(7)酸酸楚楚:非常辛酸痛苦。
(8)袅袅无聊:体态柔弱而心中烦闷。袅袅,形容女子体态柔弱。无聊,指心中烦闷。
(9)花娇:如花的美女,这里是自指。
(10)偷素粉:避着人用白粉。据《西青散记》载,贺双卿因为家庭环境太坏,填词写诗总是避着人进行的,她的作品用白粉写在树叶上面。
(11)生生世世:佛教认为众生不断轮回,“生生世世”指每次生在世上的时候,就是每一辈子的意思。
《凤凰台上忆吹箫·寸寸微云》此词的具体创作时间未知。词人写此词之事记载于史震林的《西青散记》,曰:“邻女韩西新嫁而归,性颇慧。见(贺)双卿独春汲,恒助之。疟时坐于床,为双卿泣。不识字,然爱双卿书,乞双卿写《心经》,且教之诵。是时将返其夫家,父母饯之。召双卿,疟弗能往。韩西亦弗食,乃分其所食,自裹之,遗双卿。双卿泣为《摸鱼儿》词,以淡墨细书芦叶,又以竹叶题《凤凰台上忆吹箫》。”可见词为别邻女韩西而作,即贺双卿出嫁后在婆家受尽虐待,邻家女韩西对她很同情,经常帮助她,两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韩西出嫁要到夫家去,贺双卿为之哭泣,用竹叶题了这首词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