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
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
《登快阁》是北宋文学家黄庭坚所作的一首七言律诗,此诗作于作者在泰和令任上。百姓的困苦,官吏的素餐,使作者有志难展,于是产生孤独寂寞之感。因此诗写在开朗空阔的背景下的忘怀得失的“快”意,终因知音难觅而产生归欤之思。全诗先叙事,再写景,一气贯注,波荡生姿,结以弄笛盟鸥,馀韵无穷,集中体现了诗人的审美趣味和艺术主张,被评论家们认定为黄庭坚的代表作。
痴儿了却公家事(1),快阁东西(2)倚(3)晚晴。
我并非大器,只会认真做官事,忙碌了一天了,趁着傍晚雨后初晴,登上快阁来放松一下心情。
落木(4)千山天远大,澄江(5)一道月分明。
举目远望,时至初冬,万木萧条,天地更显得阔大。而在朗朗明月下澄江如练分明地向远处流去。
朱弦(6)已为佳人(7)绝,青眼(8)聊(9)因美酒横。
友人远离,早已没有弄弦吹箫的兴致了,只有见到美酒,眼中才流露出喜色。
万里归船弄(10)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11)。
想想人生羁绊、为官蹭蹬,还真不如找只船坐上去吹着笛子,漂流到家乡去,在那里与白鸥做伴逍遥自在难道不是更好的归宿。
(1)痴儿了却公家事:意思是说,自己并非大器,只会敷衍官事。痴儿,作者自指。《晋书·傅咸传》载杨济与傅咸书云:「天下大器,非可稍了,而相观每事欲了。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未易了也,了事正作痴,复为快耳。」这是当时的清谈家崇尚清谈,反对务实的观点,认为一心想把官事办好的人是「痴」,黄庭坚这里反用其意,以「痴儿」自许。了却,完成。
(2)东西:东边和西边 。指在阁中四处周览。
(3)倚:倚靠。
(4)落木:落叶。
(5)澄江:指赣江。澄,澄澈,清澈。
(6)朱弦:这里指琴。
(7)佳人:美人,引申为知己、知音。
(8)青眼:黑色的眼珠在眼眶中间,青眼看人则是表示对人的喜爱或重视、尊重,指正眼看人。
(9)聊:姑且。
(10)弄:演奏。
(11)与白鸥盟:据《列子·黄帝》:「海上之人有好沤(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沤鸟游,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沤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沤鸟舞而不下也。」后人以与鸥鸟盟誓表示毫无机心,这里是指无利禄之心,借指归隐。
《登快阁》此诗作于公元1082年(宋神宗元丰五年),时黄庭坚在吉州泰和县(今属江西)任知县,公事之余,诗人常到“澄江之上,以江山广远,景物清华得名”(《清一统治·吉安府》)的快阁览胜,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