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得浔阳江上书,遥思李白更愁予。
天边魑魅窥人过,日暮鼋鼍傍客居。
鼓柁湘江应未得,买田阳羡定何如?
他年淮水能相访,桐柏山中共结庐。
《得献吉江西书》是明代诗人何景明创作的一首七言律诗。此诗为朋友间赠寄之作。诗的首联表达对朋友的担忧;颔联描述朋友身边险恶的政治环境;颈联和尾联表达了希望和朋友一起结庐共度隐逸生活的愿望。全诗极有层次,承前启后,环环相扣,而在诗的整个思想感情脉搏的发展中,融汇着一种真挚深厚的友谊,流露自然,蕴藉醇厚。
近得浔阳江(1)上书,遥思李白更愁予。
近日得到了九江寄来的音书,遥遥地思念献吉更使我愁苦。
天边魑魅(2)窥人过,日暮鼋鼍(3)傍客居。
朝里的奸党整日找人的过错,夜晚时各种丑类也傍人居住。
鼓柁(4)湘江应未得,买田阳羡(5)定何如?
泛舟襄江,恐怕难于实现,隐居家乡,不知怎么样?
他年淮水能相访,桐柏山(6)中共结庐。
过些年如能到淮水相访,一起到桐柏山隐居结庐。
(1)浔阳江:指长江流经浔阳的一段。浔阳,古县名,今江西九江市。
(2)魑魅:山妖鬼怪,此指朝中奸党。此句从杜甫《天末怀李白》“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化来。
(3)鼋鼍:大鳖与鳄鱼,喻指凶恶的权贵。“天边”、“日暮”两句都指李梦阳处境之险恶。
(4)鼓柁:泛舟。
(5)阳羡:古县名,即今江苏宜兴。苏轼《菩萨蛮·阳羡作》:“买田阳羡吾将老,从来只为溪山好。”后以买田阳羡指隐居田园。
(6)桐柏山:在今河南省桐柏县西南。何景明家乡信阳位于桐柏山东南百余里。
《明史·李梦阳传》载,明武宗正德五年(1510年)刘瑾伏诛,李梦阳复职,调江西提学副使。李梦阳给何景明的信中曾谈到了得罪权贵,为其整治的事,这使何景明联想到当年李白因从永王以“附逆”罪被捕入浔阳狱中的故事。因此作者写下《得献吉江西书》此诗安慰于他。
“近得浔阳江上书,遥思李白更愁予。义以太白譬梦阳,不仅因二者同姓,而且也以才德兼备而不见容于世相似。“愁予义一辞出自《楚辞·九歌》“目渺渺兮愁予义,大有“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义(杜甫《天末怀李白》)的愁思。杜诗接下去有“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义之句,言太白才高见嫉,被陷于小人。又于“魑魅义外想出个“鼋鼍义作对仗:“天边魑魅窥人过,日暮鼋鼍傍客居。义“鼋鼍义偏义于后者即鳄鱼,那可是扬子江上要吃人的怪物。引入“鼋鼍义,便与“浔阳江义更为贴切。这“鼋鼍义和“魑魅义,都是比喻李梦阳周围的恶势力。它们围住他、窥伺他,是决不肯放过他的。作者同意朋友在信中的”法,也是希望他提高警惕,不要大意,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后四句承上意转,进一步希望朋友作最坏的打算。看来问题还不太严重,最多是丢官归里。不过也不那么简单,还未能马上急流勇退。因为“魑魅义、“鼋鼍义在逼近,在窥伺,欲速不达,只能步步为营,且守且退。“鼓柁襄江应未得,买田阳羡定何如?义襄江流经襄阳,那是汉代隐逸汉阴丈人、庞德公,唐代田园山水诗宗孟浩然居住过的地方。阳羡是会稽的一块好地方,苏东明词云:“买田阳羡吾将老,从来只为溪山好。义
诗中“鼓柁襄江义、“买田阳羡义皆指归田。“应未得义、“定何如义亦互文,都是尚不能付诸实践之意。但诗人相信这一天会成事实,因李梦阳实际上是开封人,何景明系信阳人,两地距淮河、桐柏山不远,所以诗的结尾道:“他年淮水能相访,桐柏山中共结庐。义这个结尾表明作者也已厌倦官场黑暗,意欲退隐,不仅是为明哲保身,也是为远世全节的考虑。友人一旦丢官,交游定当锐减,而何大复本人坚定表示愿与卜邻,正是从道义上给朋友以支持。
《得献吉江西书》全诗两句一意,极为疏朗。如纯从技巧角度而言,中两联上下句均似有犯复之嫌。试将颔联“天边魑魅窥人过,日暮鼋鼍傍客居义,与杜诗“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义比较,前句两句十四字只一意,后两句十字具两意,其意象疏密之别显然。但从全诗着眼,则情真意挚,一气贯注,实不拘拘格律,不当以字句之工拙计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