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荒鸡再咽天难晓》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所写的一首词,此词上片写凄然的景物,既写北方冬天的酷寒,又为下片写行役之苦作铺垫。下片写行止无定,夜以继日,唯梦中可暂得安慰,但好梦又不成,只剩有无限的苦思。全词充满了温婉柔美的韵致,豪迈中透露着凄凉。
荒鸡(2)再咽(3)天难晓,星榆(4)落尽秋将老。毡幕(5)绕牛羊,敲冰饮酪浆(6)。
荒鸡再次啼鸣,天色仿佛难以破晓.白榆树的树叶已经落尽,时节将要由秋季转入冬季了。毡帐四周有牛羊环绕,人们喝的是敲碎的冰块化作的水和牛羊的乳汁。
山程兼水宿,漏点清钲续(7)。正是梦回时,拥衾(8)无限思。
一路上跋山涉水,漏壶声与钲声交参连续。本是午夜梦酣之时,却无法入睡,梦醒后拥着被子,陷入对家的无限思念。
(1)菩萨蛮:词牌名,本唐教坊曲,又名《子夜歌》《重叠金》《花溪碧》,双调四十四字,用韵两句一换,凡四易韵,平仄递转。
(2)荒鸡:古人将三更以前啼鸣之鸡称为荒鸡,认为荒鸡叫则战事生。苏轼《召还至都门先寄子由》:“荒鸡号月未三更,客梦还家得俄顷。”
(3)咽:声音滞涩。多用于形容悲切。
(4)星榆:形容树木繁多。榆,白榆树。刘宪《登骊山高顶寓目应制诗》:“直城如斗柄,宫树似星榆。”
(5)毡幕:就是用毡做成的帐幕。
(6)酪浆:酪是指牛羊等动物的乳汁,浆是指酒类液体,合称为奶酒。
(7)漏点清钲续:指清脆的钲鼓声接续着漏壶的点滴声,意谓行役劳苦,夜以继日,不停地奔驰道路。钲(zhēng):钲鼓,古代军中乐器,行军时敲击,用以节制步伐。
(8)拥衾:即拥被,谓人以被裹护下体,半卧着。
《菩萨蛮·荒鸡再咽天难晓》词或当作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秋,写行役塞外之风尘仆仆。荒鸡报晓,群星落尽,旅人匆匆踏上征途。牛羊遍野,毡幕朵朵,倚岸敲冰,肉为食兮酪为浆,尽是异域风味。山一程.水一程,满身疲惫。午夜梦回,勾起无限乡思。
《菩萨蛮·荒鸡再咽天难晓》这首词描绘了边塞行役中的基本生活以及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上片皆出以景语,而景物无不凄然关情。 “荒鸡”既点出时间又指出事因,一个“荒”字起头便定了悲凄的基调。而鸡鸣”再咽”表明当事人是辗转难眠,“咽”更添了凄凉之感。“星榆落尽秋将老”,星壤一样繁盛的白榆树也落尽了叶子,秋天都要过去,天地只是肃穆而荒凉了,过几日牛羊也要用毡围成圈幕了,连饮食酪浆都怕要敲碎冰块才行。后两句既写北方冬天的酷寒,又为下片写行役之苦作铺垫。整个色彩基调由凄清入荒凉,再进入一种肃杀的境地。让人不禁想象北方冬天战鼓累累,大地一片萧索的场景,顿觉寒气袭来。简单几句景物描写,却写出了无限凄楚之情。纳兰始终是婉约派,词总是写得含蓄动人。上片虽没有明写边关和塞外寒冬,却让人联想到了唐边塞诗人岑参那首最著名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冬日的塞外寒苦便呈现在眼前,那难消的行愁实在理由足够。
下片写行止无定,夜以继日,唯梦中可暂得安慰,但好梦又不成,只剩有无限的苦思了。“山程兼水宿,漏点清钲续”句无疑让人想到那首《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同样的跋山涉水风雨兼程,同样的夜宿无眠怅惘寂寞。“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好一首《长相思》,是说不尽的相思扰人清梦,还是那风雪声聒碎了“乡心“。此刻“正是梦回时”,却“拥衾无限思”,又是一番好梦难成,那唯一的安慰也没了。
从《菩萨蛮·荒鸡再咽天难晓》全词看,纳兰这首词充满了温婉柔美的韵致,豪迈中透露着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