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千里,限南北,雪浪云涛无际。天险难逾,人谋克壮,索虏岂能吞噬!阿坚百万南牧,倏忽长驱吾地。破强敌,在谢公处画,从容颐指。
奇伟。淝水上,八千戈甲,结阵当蛇豕。鞭弭周旋,旌旗麾动,坐却北军风靡。夜闻数声鸣鹤,尽道王师将至。延晋祚,庇烝民,周雅何曾专美。
《喜迁莺·晋师胜淝上》是宋代抗金名将李纲七首咏史词之一。作者的这首词结构谨严,语言刚劲,风格沉雄,是咏史词中的佳作。作者对于战争的描写,层层推进,有务不紊,既明写东晋方面的地利、人和,又暗写前秦由长驱直入到仓皇溃败的全过程,显示出作者高超的艺术表现技巧。
长江千里,限(2)南北,雪浪云涛无际。天险难逾(3),人谋克壮(4),索虏(5)岂能吞噬!阿坚(6)百万南牧(7),倏忽(8)长驱吾地。破强敌,在谢公(9)处画(10),从容颐指(11)。
长江如云的雪浪滚滚而下,千里奔腾,阻隔南北。如此天险,北方的金兵难以逾越,大臣的谋略又能制止强敌,就算有前秦那么多的兵力也不能吞并我们的土地。想当年,苻坚率百万之众,很快长驱直入到达东晋边境。破强敌,主要在于谢安处理筹划很得当,从容指挥。
奇伟。淝水上,八千戈甲(12),结阵当蛇豕(13)。鞭弭(14)周旋,旌旗麾(15)动,坐却北军风靡(16)。夜闻数声鸣鹤(17),尽道王师将至。延晋祚(18),庇烝民(19),周雅(20)何曾专美。
真是伟大奇迹。淝水之上,谢玄、谢琰、桓伊等指挥八千戈甲,摆阵抵挡蛇豕之敌。谢安挥鞭驾车在战旗招展的主力阵前调兵遣将,坐谈之间击退北军,使之望风披靡。苻坚在败逃路上,夜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军追杀过来。东晋延长国祚,广大民众得到庇护,其功业之伟大,不亚于《诗经·小雅》所歌颂的周宣王中兴之功。
(1)淝上:淝水之滨。淝水,淮河支流。在安徽境内。
(2)限:阻隔,界限。
(3)逾:越过。
(4)人谋克壮:人的谋略可以克敌制胜。
(5)索虏:南北朝时,南朝对北朝的辱称。
(6)阿坚:指十六国时前秦皇帝苻坚。
(7)南牧:南侵。
(8)倏忽:转眼之间,突然。
(9)谢公:指东晋宰相谢安。
(10)处画:处理筹划。
(11)颐指:指下巴的动向示意,进行指挥。这里形容谢安指挥若定。
(12)八千戈甲:指谢玄率领八千精兵渡淝水作战,大破秦军。
(13)蛇豕:毒蛇和野猪。比如凶残的敌人。
(14)鞭弭:挥鞭驾车前行。
(15)麾:古代用以指挥军队的旗帜。
(16)风靡:望风披靡。
(17)鸣鹤:即风声鹤唳之意。苻坚败退,见八公山上草木,以为是晋军,听到风声鹤叫也以为是晋军追来。
(18)祚:皇帝,国统。
(19)烝民:众多的百姓。
(20)周雅:指《诗经》“大雅”和“小雅”中赞颂周宣王派兵征伐西戎、猃狁的诗篇。
北宋被金兵灭亡后,高宗赵构南渡,在临安(今杭州市)建立了南宋新政权。他满足于偏安江左,畏惧金兵强大,不敢收复中原,依旧荒淫享乐。有志之士,无不为之扼腕。不少爱国诗人词人都通过自己的作品,以多种手法表现了渡江北伐,恢复中原,驱除金虏,还都汴京的爱国热情。李纲感于时政,曾写了七首咏史词。这七首词的词牌和标题是《水龙吟·光武战昆阳》、《念奴娇·汉武巡朔方》、《喜迁莺·晋师胜淝上》、《雨霖铃·明皇幸西蜀》、《喜迁莺·真宗幸澶渊》、《水龙吟·太宗临渭上》、《念奴娇·宪宗平淮西》。这首《喜迁莺·晋师胜淝上》就是七首咏史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