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从弟三首》是汉末三国时期诗人刘桢的组诗作品。这三首诗运用比兴之法,分咏蘋藻、松柏、凤凰三物,诗人以蘋藻、松柏、凤凰高洁、坚贞的品性、远大的怀抱,勉励其堂弟坚贞自守,不因外力压迫而改变本性,亦以自勉。全诗长于比兴,文字平实,言简意明,风格古朴。
凤皇(1)集南岳,徘徊孤竹根。
凤凰在南岳集结,他们在枯败的竹林处徘徊不前。
于心有不厌(2),奋翅凌紫氛(3)。
我的心不满足,不气馁,奋力地展翅凌驾于高空之上。
岂不常勤苦?羞与黄雀(4)群。
正是为了不与世俗之辈同流合污,我才不避勤苦、投入搏击风云的斗争生涯的。
何时当来仪(5)?将须圣明君。
问我什么时候降临:到了明君临世的时候,我就将万里来归!
(1)凤皇:即凤凰。
(2)厌:通“餍(yàn)”,满足的意思。
(3)紫氛:高空,云霄。
(4)黄雀:比喻俗士或以闲散自适者。《文选》李善注:“黄雀,喻俗士也。”
(5)来仪:谓凤凰来舞而有容仪,古人以为瑞应。
刘桢生逢乱世,遭遇坎坷,但文名早为乡梓所重。除《太平御览》 引《文士传》 所记“少以才学知名,年八、九岁能诵《论语》、《诗》、赋数万言,警悟辩捷,所问应声而答,当其辞气锋烈,莫有折者”,曹植《与杨德祖书》亦谓“公干振藻于海隅”。他“贫居晏里闹,少小长东平。河充当冲要,沦漂薄许京“(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刘桢》 诗),因战乱离开家乡, 漂泊到中原的许(今河南许昌)一带。世积乱离、风衰俗怨的政治社会, 使他对现实生活有深切的体验,不仅没有产生对人生、前途的厌倦空幻之感,作品中还充分表现出积极进取的理想因素。《赠从弟》 诗三首便写于此时。同时刘桢是一位很有骨气的文士。据《典略》记载,一次曹丕宴请诸文学,席间命夫人甄氏出拜,“坐中众人皆伏”,唯独刘桢“平视”,不肯折节。曹操恨他“不敬”,差点砍了他的脑袋。以这样的气骨作诗,其诗自能“挺挺自持”,“高风跨俗”。《赠从弟三首》,就带有这样的气骨。
第三首咏的是「凤凰」。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说文》),生长在南方「丹穴山」中。《大戴礼记》说它是「羽虫」之「长」,所以栖、食也与凡鸟不同:「非梧桐不栖,非练实不食」(《诗经·大雅·卷阿》郑玄笺)。这就是此诗开头所说的「凤凰集南岳,徘徊孤竹根」之意。诗人之歌咏凤凰,不仅因为它有此神奇的习性,更瞩意于它那绝世高蹈的怀抱:「于心有不厌(足),奋翅凌紫氛。」——它根本鄙弃「鸟为食亡」之俗,不满足于「竹实」之食,而要奋展巨翼,掠过九霄的紫霞,高远地飞翔!后一句以凤凰凌空「奋翅」的动态形象,表现它绝世超俗的高远之志,运笔劲健,富于阳刚之美。读过庄子《逍遥游》和宋玉《对楚王问》的人都记得,当鹍鹏、凤凰「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之际,「学鸠」、鷃鸟之辈曾以其井蛙之见,对它们加以无知的嘲问。宋玉因此有「凤皇上击九千里,绝云霓、负苍天,翱翔乎杳冥之上。夫蕃篱之鷃,岂能与之料天地之高哉」之语,将这类斗筲之辈一笔骂倒。诗人大约正有感于此,所以接着两句便借凤凰之口,对无知之辈的嘲问,作出了声震云天的回答:「岂不常勤苦,羞与黄雀群!」意谓:正是为了不与世俗之辈同流合污,我才不避勤苦、投入搏击风云的斗争生涯的呵!诗人仰望云空、激动不已,不禁又悠然神往地追问一句:「那么,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归来?」凤凰的回答干脆利落:「将须圣明君」。意谓:到了明君临世的时候,我就将万里来归!这四句抒写凤凰之志,诗人将其置于「奋翅凌紫氛」之后,便造出了一种高天传音的雄奇境界。绝世高蹈的凤鸟,正凌空远去,万里云天却还隆隆地回荡着它那高傲的鸣叫,这壮怀是书写在高天白云之上的呵!